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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的风雨，千年的等待，终有一天，我在忘川静静的流淌中，看见了自己。摸着自己的脸庞，摸着自己的手指，臂。。。。。。我确切的知道自己的存在，千年呵。
我的样子大变，唯有我蓝色的眼睛，如婴儿的蓝，如千年前。
我再求冥王，求他让我转世。他看着我，半晌问道：“你找不到他，或者他不再认识你，或者，你们还不能相守，又如何？”我抬头看着他，“王，我只想看到他，不论是不是能再相守。。。。。。”他点点头，“不过奈何桥，你就只有去枉死崖。。。。。。”再叩首。
我伏在梦婆的膝头，她的话悠然在耳：千古，冥触犯天条，被贬下界。终身无家世，只养一狐，视如女儿。冥回地府，狐哀鸣数日，触碑而亡。念其心性，转世为人。。。。。。
我的前世的前世，只是一狐而已。
我明白了为何王看我，总是多了些挂念，多了些慈爱。
“你真的要上去？”梦婆问我。“是的”我轻声答。拔下那根簪子，“帮我保存，我还回来。。。。。。”
极远极远的地方有座极高的山，黑色的，峻峭的，阴山，住着鬼母。
枉死崖，漆黑不见底，陡峭如刃，上崖要经飓风与暴雪，上到崖顶魂魄已几尽被撕裂。
我转身看看上崖的路，看看漆黑如底的谷。
跃起，我依稀听见：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我降生了，在红尘。
父亲是大学讲师，柳严树。母亲，省立医院的护士长，苏芩。三口之家，博学而儒雅的父亲给我起名：柳苏。小名：十年。
父慈母爱，我慢慢的长大。
从小，我就看的见别人看不见的人，父亲说我体弱，更是呵护我。母亲总是很忙，回到家总是很晚。但是，她总是对父亲，对我微笑着，尽管微笑里全是疲惫。
慢慢的长大，我开始有记忆，我能描述地府，描述忘川。每每如此，母亲便责怪父亲，说他从小给我讲了太多的故事。父亲却笑，说我有想象力。把我抱在他的膝头，背古诗，看故事。翻看好象远古的美丽。
我想：幸福就是这样了。
再长大，我发现，父亲不再笑了，母亲总是心事重重。父亲比母亲还回家的晚，有时候会几天看不见他。
听说，父亲的一个学生爱上了父亲，毕业了几年，仍在等父亲。
听说，那个女子怀孕了，说是父亲的。
再后来，母亲在她40岁生日，忽然自杀了，父亲的身体一下垮了。
母亲临终前说：“我爱你，所以，我没法活着。死可以还你自由。你不用内疚，我想你爱的是她，不是我。”我站在母亲身边，没有哭。母亲冰凉的手摸着我，“孩子，你要养她长大，她太纤细，太懂事。保护好她。。。。。。”
我们没有再说起母亲，父亲也没有再和那个女子。
17岁，报考大学，父亲让我上了医学院校。他说：“治病救人，最重要是救心。”
我看着有些老态的父亲，我忽然问他：“你爱妈妈么？”
他楞了，母亲死后，我们从来没有说起过她。半晌他说：“是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才爱她，在她死了以后么？”
父亲轻轻的颤抖着：“也许，她死了，我才真正的审视自己对她的爱情。”
“那你，为何还爱上别人，用她对你的爱来杀了她。”
我转身出门。心，好痛，为父亲颤栗的苍老，为死去母亲。
爱情，我不奢求，不渴望。
在我进大学前的夜，我，梦见了地府：天是兰色的，有点银灰的湿，有阳光，有白云。阳光不是灿烂但是温暖的。白云静寂而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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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04-7-26 19:58:54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