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娱乐论坛寂寞绝情谷 -- 分区版主:美眸『情感诉语』 → [转帖]在包房里和男人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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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转帖]在包房里和男人唱歌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阿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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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在包房里和男人唱歌  发帖心情 Post By:2006-2-16 14:06:57 [只看该作者]

夜幕悄悄降临,灯光把喧嚣了一天的城市妆扮得五彩缤纷,像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京都华宫娱乐城”几个字在流光溢彩的霓虹灯下,璀璨生辉,门前车水马龙,门口齐刷刷地站着一排个子高挑的美女,不时恭着身子说“欢迎光临”。
  
  梅青和几个女孩被吴姐领进包间时,她像往常一样,面带微笑,一切都和往常无异,包括心情,漫不经心,不过她绝对没想到这一晚会给她以后的人生带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变故。
  
  梅青听说吴姐在夜总会做了近十年,经历种种,算得上风云人物,梅青从她平日的言行举止中也领略了几分,表面功夫练得炉火纯青,说笑就笑,说哭就哭。吴姐带着梅青几人走进包间,脸上堆满了半真半假的笑容,向客人问好:“先生们晚上好!她们几个模样是这儿最好的,歌又唱得好,特意给您几位挑的,包您满意!”说罢示意梅青她们走近点,好让客人挑选。
  
  沙发上坐着四个男人,衣冠楚楚,正说笑着,见吴姐领了一帮女孩进来,就停止了说笑,朝她们看过来。
  
  几个女孩子面带微笑地站着,她们清楚自己像市场上出售的水果,顾客喜欢外观好的,所以平日格外注重保养,再贵的化妆品也舍得买,只要能美白能祛斑能去皱, 她们妆都化得非常精致,加上灯光暖昧,根本看不出实际年龄,三十岁的女人看上去才十八九岁。
  
  男人的眼光在她们身上扫来扫去,梅青早已习惯,从容地接受这种眼光的扫描,心想也许这些男人希望她们穿得更少,甚至不穿,虽然她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男人们挑了一阵,发话了。
  
  “哎,就那个,穿红衣服的吧。”
  
  “嗯……个子挺高的那个,你过来。”
  
  “你,过来。”
  
  于是三个被挑走的女孩子摇着腰肢走了过去,挨着挑中自己的男人坐下,娇嗲地说着“先生好!”。梅青没被挑走,站在门前,依然面带笑容,她期待着剩下的那个男人,她不希望白来一趟。
  
  “还没挑到满意的呀?”有人问剩下的那个男人。
  
  “我不要了,习惯一个人唱。”那个男人笑着说。
  
  “这怎么行呢,我们都是成双成对的,你孤家寡人的多不好,来这儿不就是享乐嘛,快快快,挑一个!”那三个男人都催他。
  
  他拗不过同伴,面带难色地说:“好吧,随便挑一个吧。”他看了看,目光在梅青脸上停了几秒钟,最后指着梅青说 :“就你吧”。
  
  于是,梅青坐到他身边,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吴姐笑说道:“您几位玩好啊!”说罢关上门领着剩下的女孩走了,那些女孩子低着头像没卖出的水果,等待吴姐的下一拨兜售。
  
  包间里顿时热闹起来,唱歌,划拳,喝酒……
然而梅青既不用唱歌也不用划拳更不用喝酒,只用坐着,因为这个男人不要她的殷勤,梅青好几次和他说话,他都冷若冰霜地敷衍着,或者和同伴聊天,或者唱歌,或者喝酒,就是不理会梅青,连看都不大看她,一直给她一个侧脸,也许他不屑于给她正脸。梅青干坐着,十分没趣。
  
  过了一会,有个男人绕过来坐到他身边看了看梅青,问他:“是不是满意,要不给你换个?”
  
  他说:“不用了,都一样,我习惯一个人唱。”
  
  那个男人说:“这样不好吧,你玩得不高兴,我不好意思了。”
  
  他笑着说:“别多想,我真的喜欢一个人唱,一有女孩子陪着我反倒唱不自然了,你不用管我好好玩吧,真的没关系的。”
  
  那个男人说:“真的?那好吧。”又对梅青说道:“小姐,你可得把我的客人陪好啊,不然我找你们领班投诉你。”
  
  没被退台,梅青舒了口气,笑着说:“先生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说罢把身子向身边的男人靠了靠,说道:“先生,您朋友发话了,我要是没陪好您,他去我们领班那投诉我,那样的话我就没饭吃了?”
  
  “他随便说说。” 他语气淡淡的,说着挪了挪身子,好象梅青会吃了他似的,盯着大屏幕唱起歌来。
  
  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
  绝不会像阵风东飘西荡在温柔里流浪
  好男人不会让等待的情人心越来越慌
  孤单单看不见幸福会来的方向
  
  他唱完赢来一阵同伴或真或假地喝彩,不过他唱得的确不错。梅青心里讨厌他的清高,口里却夸他的歌:“先生,您唱得真好,不比张镐哲差!您一定是位这样的好男人,否则唱不出这种感情,唱歌有了感情才能打动人。我听好多人唱过,都比不上您的。”
  
  他淡淡地说:“谢谢!”
  
  梅青赖着脸说:“我觉得这是首把好男人形容得最好的歌,这样的好男人真让人心动,可惜这样的男人只是歌中有,就像有的歌,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他似乎对她的话有几分兴趣,说道:“其实好女人也一样,珍稀动物。”
  
  梅青觉得此人挺瞧不起女人的,于是说道:“先生,人和动物是有区别的吧,人在世上是为了生活,而动物是生存。”
  
  他看了看梅青,第一次给她一个正脸,问道:“你是大学生吧,听说现在有很多学生来夜总会做这个。”
  
  梅青苦笑了一下说:“没拿到毕业证的算大学生吗?”
  
  他问道:“为什么没拿到,因为这个被开除了?”
  
  梅青说道:“不是的,没钱念了。”
  
  他说:“不是可以申请贷款吗?”
  
  梅青说:“那个时候没有。”
  
  他看上去有些惊讶,问道:“那个时候?什么时候,你多大了?”
  
  梅青笑了笑说:“问女士年龄不太礼貌吧,总之我离开大学有三四年了。别说这个了,来唱歌吧,我给你唱首好女人的歌,怎么样?”
  
  他笑了笑说好。
于是梅青从电脑上点了首林忆莲歌唱起来。
  
  为你我受冷风吹
  寂寞时候流眼泪
  有人问我是与非
  说是与非
  可是谁又真的关心谁
  若是爱已不可为
  你明白说吧无所谓
  不必给我安慰
  何必怕我伤悲
  就当我从此收起真情谁也不给
  我会试着放下往事管它过去有多美
  也会试着不去想起你如何用爱将我包围
  那深情的滋味
  但愿我会就此放下往事忘了过去有多美
  不盼缘尽仍留慈悲
  虽然我曾经这样以为
  我真的这样以为
  
  梅青唱完得到了大家的掌声,当然也是出于礼貌或真或假的,他的同伴们主要精力放在喝酒上面。他却认真的说:“你唱得很不错,有林忆莲的味道。”
  
  梅青笑了笑说:“谢谢!与她相比差远了,不过我很喜欢她的声音,有磁性富有女人味,恰到好处地演绎出人生哀伤欢畅,听起来淡,品起来却有股浓得化不开的滋味,或喜或忧。”
  
  他盯着梅青看了半天说:“说得不错,你还有点想法啊。”
  
  梅青笑了笑说:“我从书上抄来的,信吗?”
  
  他笑了,说:“信一半。”
  
  正说着,这时有个女孩哭了,梅青一看原来他的一个同伴喝醉了,正把一个女孩子按在沙发上灌酒,她喝不了又起不来,吓哭了。其他人在一旁观望,没人劝解,梅青看到她求救和恐惧的眼神,心里一痛。
  
  女孩一个劲地哭,那男人仍不罢休拿酒灌她,梅青看不下去了,对他说:“我过去下,你同伴会把她灌死的!”
  
  他拉住梅青说:“你别管了,这人发起酒疯来连人都敢杀!你没看到他两个员工都不敢劝吗?”
  
  梅青说:“你们这样看着不也是在杀人吗?”说着拿了瓶酒走到那男人身边说:“先生,我陪您喝吧。”
  
  那男人醉醺醺的,看着梅青,凶巴巴地说道:“你?不行,老子就要她喝,连我的酒都不喝!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先生,她小孩子没长眼睛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而且她一丁点儿酒量,喝一瓶就醉,您和她喝多没劲,不如我陪您吧,喝酒不就是找个对手比比酒量图个痛快吗,我在咱们这儿是最能喝的,没准您喝不过我呢,要不咱俩比一比?您一大老爷们可别输给我一个女人喽。”梅青说着端起酒杯,摆出一副试比高低的样子。
  
  他一听马上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嘿!敢和我叫板,来,喝!不把你放倒我不姓何!”说着端起酒和梅青干了起来,小女孩趁机从沙发上爬起来逃到一边。
  
  一杯酒下去,男人打了个嗝,两人又喝了几杯,两瓶酒空了,看来他真想和梅青比一比,梅青有些撑不住了。
  
  这时梅青陪的那个男人过来说话了:“何总,您先歇会,呆会咱哥俩几个还得去宵夜呢,您要喝醉了多没劲,您只图一个人乐不够意思吧,来来来,先让小姑娘陪您唱几首歌,您那首《好汉歌》唱得不错呢。”他说着给那个女孩使眼色,女孩赶紧点了《好汉歌》把话筒递给“何总”,“何总” 摇晃着身子拿起话筒吼了起来“大河向东流”。
  
  他赶紧把梅青拉到一边坐下,说道:“以后别瞎管闲事了。”
  
  梅青不高兴了,说道:“这叫闲事吗?你知道刚才那个女孩多大吗,才17岁,你就忍心看人糟蹋她,如果她是你妹妹,你会这样袖手旁观吗?”
  
  他被梅青说得一愣,说道:“如果万一他真和你喝下去,你怎么办,真陪他喝?你一个女孩子喝那么多酒就不怕伤身子,而且你真要帮人家也得看对象啊,好了,我不多说了,以后多保护自己就成了。”
  
  梅青还想说什么,一想没必要,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世风如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无话可说。
他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梅青觉得莫名其妙,说道:“问这干嘛,我说了你信吗?”
  
  “好奇,只要你说,我就信。”
  
  梅青说:“这种地方,最好别太认真,也许你对我认真了,我以为你在说笑话,我认真了,你却以为我在开玩笑。这世上的事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真到假来假亦真,假到真来真亦假。你要真信,我就告诉你吧,我叫柳青!”
  
  他笑了笑说:“听起来像真名。”
  
  梅青嘴角一笑:“半真半假!”
  
  他问:“为什么想取这个名字?”
  
  梅青说:“因为《诗经》中的一句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你喜欢看书?我叫赵晓,真名!”
  
  “看一点,谢谢你的真名。” 梅青半信半疑,很少有客人愿意说他们真实姓名,就像她们不愿意说自己的真实年龄一样,这种地方半真半假。
  
  他挺认真的说:“没什么可谢的,我没必要隐瞒自己的名字。”
  
  梅青笑着说:“我和你不一样,当然即使我说了,也没人会信,请别介意。”
  
  他笑了笑说:“理解你。”
  
  梅青也笑了笑,转了话题:“谢谢!我给你点歌吧,想唱谁的?”
  
  他说:“我唱了不少,嗓子有点累了,你唱林忆莲的歌不错,再唱首她的吧,好女人的歌。”
  
  梅青一笑点了首。
  
  如果这个时候窗外有风
  我就有了飞的理由
  心中累积的悲伤和快乐
  你懂了所以我自由
  你不懂所以我堕落
  如果这个时候窗外有云
  我就有了思念藉口
  爱引动我飞行中的双翅
  你回应我靠近天堂
  你沉默我成了经过
  翅膀的命运是迎风
  我的爱当你把爱转向的时候
  我只身飞向孤寂的宇宙
  眷恋的命运是寂寞
好不容易,曲终人散,他们结帐走人。梅青拿到钱后去洗手间吐了阵酒,直吐得眼冒金星,吐完在洗手池漱了漱口,那个女孩经过她身边时连个谢字都没有,梅青心里一阵失落,刚准备走,撞到菲娜,直勾勾地盯着她,梅青不想理会她,低着头从她身边走了。
  
  在走廊遇到端着果盘的服务生小齐,小齐看了眼她,眼中露出一丝关心,问道:“柳青姐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喝多了酒,要紧吗?”
  
  梅青说:“不碍事的,谢谢你。”
  
  小齐说:“那我干活了,你多注意喔。”说着走了。
  
  梅青笑了笑,真是个可爱的小男生,转念想到菲娜,不由得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又想到刚才那个小女孩漠然的表情,摇了摇头,也许赵晓说得对,她是“瞎管闲事”,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干嘛还要去管别人,有谁会管自己?没人!
有些人的相遇就像一场宿命,一旦遇上再也躲不掉,哪怕是人口千万的北京城。
  
  第二天下午,梅青在“东方新天地”遇到了赵晓。
  
  赵晓在东方广场的一家外资广告公司任创意总监,闲时喜欢坐在“东方新天地”进门的一间咖啡厅里,一边品着咖啡的苦香味,一边透过玻璃窗随心所欲地看外面的行人,外国人、中国人、城里人、乡下人,看他们的表情、神态,由此遐想出很多东西来。正是这种习惯,让他捕捉到了窗外的梅青。
  
  而梅青除了意外,还是意外,没想到第二天在街上碰到他,她陪过许多男人,少有在日常生活中撞见的,即使偶尔撞见,他们也会假装不认识她躲还不及,没人像他这样主动叫她。
  
  梅青坐在赵晓对面,问道:“你大白天不上班来逛街?”
  
  赵晓说:“你不也是大白天不上班来逛街吗?”
  
  梅青表情有些不自然,抿了口咖啡,不说话。
  
  赵晓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说道:“我公司在附近,没事喜欢来这儿喝咖啡。”
  
  梅青说:“挺闲的啊。”
  
  赵晓笑了笑说:“是啊,天下第一闲人。”
  
  梅青说:“不错,这么闲还有钱在黄金地段的咖啡厅喝咖啡。”
  
  赵晓笑着说:“最后几枚铜板了。”
  
  “喔,看来你是八旗子弟啊,怎么没提个鸟笼呢。”
  
  “忘了。”赵晓笑了笑。梅青也笑了,端起咖啡又轻轻抿了下,皱了皱眉头,细细的长眉,像月牙,赵晓觉得她眉清目秀,言语之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有几分古典韵味,见她轻轻皱眉,问道:“很苦吧,要不要加点糖,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喝咖啡不加糖的。”
  
  梅青说:“不用了,我喜欢它本身的味道,不过我喝不惯咖啡,很少喝的。”
  
  赵晓说:“是吗,有个性。我父母也不爱喝咖啡,他们喜欢喝茶,还说什么茶文化博大精深,咖啡喝多了伤脑。天天沏龙井、碧螺春、毛尖什么的让我喝,说能修身养性,没办法每次我就大口喝几杯让他们高兴。”赵晓说着做了个痛苦的样子。
  
  梅青扑哧一笑说:“如果妙玉见了一定骂你‘饮驴’。”
  
  赵晓问:“为什么这样说?”
  
  梅青说:“妙玉笑宝玉不懂茶道,说第一杯为品,第二杯是解渴的蠢物,第三杯便是饮驴了,照你那样喝,哪能品出茶的轻淳无比呢。”
  
  赵晓被梅青说笑了:“咳,我是一俗人,哪有那个性子咂吧咂吧的喝,累得慌。”
  
  梅青说:“不过三毛又说茶要沏三道,喝三杯也算不上‘饮驴’呢。”
  
  赵晓笑着说:“三毛又咋说的啦?”
  
  梅青说:“她说第一道苦若生命,第二道浓如爱情,第三道淡若春风,照她这样说,不喝三杯是品不出茶的三道境界来。”
  
  赵晓说:“你对茶道还颇有研究啊。”
  
  梅青说:“只是喜欢喝茶而已,对了,你们家哪来那么多好茶,不会是开茶铺的吧?”
  
  赵晓笑着说:“不是的,不过差不多可以开了,我爸妈是大学教授,很多茶都是学生送的。”
  
  梅青说:“送茶倒是不错,一来不沾俗气落下贿赂之名,二来又尽了师生之谊,送礼的收礼的皆大欢喜。”
  
  赵晓说:“一点茶叶算不上贿赂吧。”
  
  梅青说:“呵呵,也难说。看不出你还出身书香门第。”
  
  “书香门第算不上,不过我父母不是市井小人,为人不错,受人敬重,他们教了一辈子书桃李满天下,那些学生每次来北京都必定来看我父母,又知道我父母有喝茶的习惯,所以喜欢送茶,我们家的茶就堆积如山了,喝也喝不完,还送了不少给别人。你要喜欢喝,下次我带点给你怎么样?”
  
  “下次?你还想见我?”
  
  赵晓笑了笑:“不行吗?佛说前世修五百年方能有今世的擦身而过,咱们遇到两次,没准修了千年呢。”
  
  梅青说:“胡说八道,占我便宜。”
  
  赵晓问:“怎么叫占你便宜啦?”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不是占我便宜是什么?”
  
  赵晓哈哈大笑:“没准还真有的事呢。”
  
  梅青白了他一眼,看了看手表,说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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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晓一看6点半了,估计她是要去娱乐城了,不知为何心里有点不舒服,说:“你等我下,我去停车场取车送你过去。”
  
  梅青说:“你送我去娱乐城?不怕人笑话吗。”
  
  赵晓说:“你不怕我就不怕。”
  
  梅青说:“你和我不同,你是书香子弟,别坏了好名声。算了,我坐地铁去,不堵车还快。谢谢你的咖啡!”说着起身要走。
  
  赵晓本来真心实意要送她,但她执意拒绝,只好无奈地说:“那不好意思了,害得你赶时间。对了,那种地方你以后少管人家的事免得自己吃亏,少喝点酒,伤身子,有时间我请你喝茶吧。”
  
  梅青笑着说:“好的,你真像个老太太,先走了。”急急出了门径直向地铁口走去,把赵晓扔在“东方新天地”门口。
  
  赵晓怔怔地看着梅青走远,走下去,渐渐消失,突然觉得暮色中的地铁口像个无底的黑洞,又像一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
梅青出了地铁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京都华宫”,下了车,急忙从侧门跑进去,正赶上点名,吴姐的眼神狠狠落在急冲冲的梅青身上。梅青心底闪过一丝懊恼,没办法,年龄是女人最大的天敌,男人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梅青24岁,在娱乐城不尴尬的年龄,像一朵开了一半的花,既没有含苞欲放的羞涩又没有盛开到极致的惊艳,赚得多的女孩子给吴姐的好处多,吴姐自然给她们好脸色,而梅青每赚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分用,不是舍不得,只是实在没钱,在众多女孩子中,拮据成这样的,肯怕只有她一个。
  
  吴姐点完名,女孩子们散了找位置化妆,绮莉走过来拍了下梅青的肩膀问:“干嘛去了,急急忙忙的?”
  
  绮莉是她最要好的姐妹,梅青在以前的一家夜总会认识她的,接触了几次觉得她人还行,一来二往,两人成了真真假假的朋友,绮莉到“京都华宫”后把梅青也介绍进来了。
  
  梅青不想告诉她和赵晓喝咖啡的事,笑了笑说:“没干啥,堵车,借下睫毛膏,忘带了。”
  
  绮莉从化妆包里找出睫毛膏递给梅青,一边照着镜子画眉一边低声说:“哎,大热天的怎么没打车,多喝几杯酒车费就出来了,干嘛那么省,你这个人有时太抠门了,攒那么多钱干什么呀,难不成你还养了个小白脸?杜映轩知道了不气死。”
  
  梅青说:“别胡说八道了,我哪有那个精力,总之我没你命好。你以为酒那么好喝呀,昨晚的酒还在喉咙里呢。”
  
  绮莉叹了口气说:“命好就不来这种地方啦!对了,青青,你干嘛不让杜映轩全包了呀,他要能和你结婚就最好了,人家好歹是个小官,要不能结就再找个男人呗,反正他又不能天天看着你。咱们呀,最好的归宿是一次卖完嫁个有钱人,其次是批发有人包,最后是没办法零售天天出来。一次卖完了多省事儿,免得受那些男人的气。”
  
  梅青皱了皱眉头,她又何尝愿意来这种地方,懒得和绮莉多说,照着镜子涂睫毛膏。
  
  绮莉见梅青不言声,说道:“说你呢,听到没,我可是真心真意替你着想。”
  
  梅青笑着应道:“听到啦,我的好绮莉。”
  
  绮莉佯怒道:“懒得理你,不识好人心,换了别人我还懒得浪费口水呢,我是命苦,没人要,要有你这脸蛋儿就好了,可惜这么好的脸蛋白长你脸上了,也不知道从男人那儿多弄点钱。”
过了一会,吴姐过来先叫了五六个女孩子,接下来又叫了一批,包括绮莉和梅青。梅青跟在吴姐后面,一看包间号306,昨天也是在这个包间认识赵晓的,不禁想到下午和他的巧遇,这时绮莉拉了下她的衣襟,有个男人叫她了,梅青连忙朝对她笑得色眯眯的男人走过去,说道:“先生,您好!”
  
  “好好好!”男人连声说道,他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粗俗人。一只手搂着梅青的腰,一只手在梅青身上乱摸,急不可待地把手伸进梅青的衣服里,摸着梅青丰满的胸脯,使劲地揉捏着,一脸淫笑的说:“真想吃你!”
  
  梅青感到恶心却不能溢于言表,推开他的手笑着说:“先生,您要吃了我谁陪你唱歌呢,来,我给你点歌吧,喜欢唱谁的?”
  
  “哈哈哈,哪舍得吃你呀,我的小妖精,给我点《十八摸》吧。”他不怀好意地把梅青抱在怀里要去亲她。
  
  梅青极其厌恶他的下流,忙推开他说着:“别急嘛,我先帮您找歌啊!找到了您可要唱喔。”赶紧跑到电脑前胡乱点了几首歌。
  
  另一个男人也在那女孩身上乱摸,满口粗言。梅青更加憎恶这两人的下流肮脏,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那间透明的咖啡厅,心想,透明的感觉真好!
  
  后来那个男人强要带梅青出去,梅青不肯,他吵闹着把吴姐叫来了,吴姐只想息事宁人,好说歹说地劝梅青,梅青仍不同意,吴姐很不高兴,没办法只好给他们找来好几个愿意出去的女孩子,他一人挑了一个骂骂咧咧地走了。事后吴姐狠狠瞪了眼梅青, 眼神冷得像刀子。
  
  梅青心情被弄得糟透了,于是去休息室换衣服准备回家,想好好洗洗被那个男人摸过的身体。不料见到菲娜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吞云吐雾,她穿了件黑色的裙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个黑色的幽灵,梅青吓了一跳,赶紧换了衣服逃了出来,给绮莉发了个收工的短信。
  
  梅青从“京都华宫”侧门出来,发现月色不错,在这霓虹灯照不到的地方,显出了几分“月光如水水如天”的境界来,不由地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舒服极了。梅青不急不慢地走到马路边正准备拦出租车,听到“嘟嘟”的喇叭声,“柳青”有人叫她。
  
  梅青顺着声音一看,一个男人从车里探出头来叫她,梅青一怔,居然是赵晓。
梅青坐上副驾驶座,问道:“你怎么来了?”
  
  赵晓说:“闲得无聊,没吃饭吧?”
  
  梅青说:“你还真是天下第一闲人。没来得及吃,不过不饿。”
  
  赵晓说:“带你去个好地方,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南方口味的。”说着把车开上了主路。
  
  梅青说:“好啊,我就是南方人,不过这点人家都关门了吧?”
  
  赵晓说:“那儿关门晚。你南方哪儿,看我去过没有,大江南北,我几乎都跑遍了。”
  
  梅青笑了笑说:“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告诉你吧,湖北,去过吗?”
  
  赵晓说:“湖北哪儿呀,那么大。”
  
  “嗯……你查户口呀?”梅青突然止住,瞪了眼赵晓。
  
  赵晓说:“你看我像公安局的吗?”
  
  “不像,倒是有点像……”梅青故意欲言又止。
  
  赵晓问:“像什么?”
  
  “拉皮条的。”梅青笑了起来,像一串清脆的风铃。
  
  赵晓想了想自己的情形还真有点像,有点尴尬,口里骂道:“有你这么坏的吗。”
  
  梅青扑哧一笑,又问道:“你怎么来了,专门等我吗?”
  
  赵晓说:“也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你走后我一个人挺无聊的,本来想找朋友去酒吧喝酒,一个没找着。没事开车兜着,不知不觉兜到了你们这儿,心想你可能晚上没来得及吃饭,我于心不安,所以就等你喽。”
  
  梅青笑了笑说:“辛苦你了,你怎么非要找朋友一起去酒吧,一个人去不行啊?”
  
  赵晓说:“我这样的男人一个人在那儿喝酒,坐了不到一分钟,没准就有满脸哀伤的女人坐在我跟前说‘请我喝一杯,聊聊天怎么样?’然后就缠着你不放,我可不想惹麻烦,那种女人……”赵晓说了一半忙打住了,看了看梅青,梅青面无表情。
  
  赵晓说的那家餐馆的确还没关门,有些顾客在吃饭。赵晓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天边皎洁的月亮。赵晓推荐了几道特色菜,自己却没吃,点了根烟慢慢吸着。菜端了上来,赵晓为她一一介绍。
  
  梅青笑着说:“你和这儿老板是朋友吧?”
  
  赵晓笑问:“怎么这样说?”
  
  梅青说:“感觉你在给他们做广告呢。”
  
  赵晓笑了笑说:“哈哈哈,我不认识这里老板,不过你倒是说中了我的职业,我是做广告的。”
  
  “不想打听你的职业。” 梅青冷冷地打断赵晓的话,她最怕别人问及自己的职业,所以也不喜打探他人的职业。
  
  赵晓怔了一下,意识到梅青心底的不悦,没想到梅青如此敏感。
  
  梅青本来不觉得饿,但菜做得十分精致,倒是来了胃口,吃得很香,任赵晓看她,装着不知,只顾低头吃菜。
  
  赵晓隔着袅袅烟雾看梅青,觉得她越看越好看,不禁看得有几分痴了,按理说他见过不少美女,可是不明白为何就对梅青这么感兴趣,觉得她身上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气质,难以用语言形容出来,总之,就是让他喜欢。
吃完饭赵晓送梅青回家。到了联想桥附近的一条马路时,梅青示意赵晓停车,赵晓看了看四周,是些临街的商铺,并不见有居民楼,明白梅青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具体住所,可又担心她一个女孩子晚上不安全,想再送送,梅青坚决不同意,只好让她一个人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才调转车头。
  
  其实梅青感觉到赵晓一直看着自己,不过不想回头。
  
  一进家门,就感觉到有人,杜映轩。一个既爱江山又爱美人的小官僚,梅青陪他唱过几次歌,就包了她,每月三千块生活费,比起其他女孩的包养费,少得可怜,但梅青觉得这人不讨厌,还有几分绅士风度,于是同意了。
  
  同时梅青也清楚,他们之间只是一笔交易。杜映轩给的钱不多但没风险且稳定,至少每个月的房租吃饭不成问题。而对于杜映轩来说,梅青能满足他的欲望,四十多岁的男人,精力充沛,渴望身边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然而他的身份注定他不能找身边的女孩子,那样会危及他的官位及婚姻,而梅青和他没有丝毫利害关系,在他心中梅青这样的女人只需给钱就行了,人生得失他算得异常清楚。
  
  杜映轩一见梅青就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梅青说:“和绮莉喝酒去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打我手机?”
  
  杜映轩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随即又掩饰了,说道:“女孩子少喝点酒,我平时又忙没时间照顾你,你自己要多注意些,别深更半夜的还在外面玩,多不安全。”
  
  “知道了。”梅青懒得听他唠叨,他的话一半真一半假。
  
  杜映轩自失地一笑说:“别嫌我啰嗦啦,我的小宝贝儿,你一人在外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呀,宝贝儿,想我吗,我可想死你了。”说着抱起梅青到了卧室。
  
  梅青见他两眼发光,心想一定是欲火攻心了,心里不愿意和他做那事,但又不好驳他性子,由着杜映轩解开了身上的衣服,杜映轩两只手揉着她圆润的乳房,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梅青压过来……
  
  杜映轩发泄了一番后心满意足地睡了,发出一阵轻微的呼噜,梅青却没丝毫睡意,坐在他身边,拿起一本杂志胡乱地翻着,到凌晨一点推醒了杜映轩,他该回家了。他很少在梅青这儿过夜,怕引起妻子怀疑,后院起火乃仕途平步青云之大忌,所以杜映轩格外注意,梅青也无心害他,每次半夜把他叫醒。
  
  杜映轩穿好衣服亲了下梅青走了。梅青听着楼下车子发动的声音,随着车轮压过地面,车子开走了,夜又静了下来。
  
  梅青心里空落落的,又想到赵晓,耳边回响起那首歌。
  
  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
  绝不会像阵风东飘西荡在温柔里流浪
  好男人不会让等待的情人心越来越慌
  孤单单看不见幸福会来的方向
  
  赵晓是不是好男人,她不得而知,至少杜映轩不是。
吃完饭赵晓送梅青回家。到了联想桥附近的一条马路时,梅青示意赵晓停车,赵晓看了看四周,是些临街的商铺,并不见有居民楼,明白梅青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具体住所,可又担心她一个女孩子晚上不安全,想再送送,梅青坚决不同意,只好让她一个人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才调转车头。
  
  其实梅青感觉到赵晓一直看着自己,不过不想回头。
  
  一进家门,就感觉到有人,杜映轩。一个既爱江山又爱美人的小官僚,梅青陪他唱过几次歌,就包了她,每月三千块生活费,比起其他女孩的包养费,少得可怜,但梅青觉得这人不讨厌,还有几分绅士风度,于是同意了。
  
  同时梅青也清楚,他们之间只是一笔交易。杜映轩给的钱不多但没风险且稳定,至少每个月的房租吃饭不成问题。而对于杜映轩来说,梅青能满足他的欲望,四十多岁的男人,精力充沛,渴望身边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然而他的身份注定他不能找身边的女孩子,那样会危及他的官位及婚姻,而梅青和他没有丝毫利害关系,在他心中梅青这样的女人只需给钱就行了,人生得失他算得异常清楚。
  
  杜映轩一见梅青就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梅青说:“和绮莉喝酒去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打我手机?”
  
  杜映轩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随即又掩饰了,说道:“女孩子少喝点酒,我平时又忙没时间照顾你,你自己要多注意些,别深更半夜的还在外面玩,多不安全。”
  
  “知道了。”梅青懒得听他唠叨,他的话一半真一半假。
  
  杜映轩自失地一笑说:“别嫌我啰嗦啦,我的小宝贝儿,你一人在外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呀,宝贝儿,想我吗,我可想死你了。”说着抱起梅青到了卧室。
  
  梅青见他两眼发光,心想一定是欲火攻心了,心里不愿意和他做那事,但又不好驳他性子,由着杜映轩解开了身上的衣服,杜映轩两只手揉着她圆润的乳房,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梅青压过来……
  
  杜映轩发泄了一番后心满意足地睡了,发出一阵轻微的呼噜,梅青却没丝毫睡意,坐在他身边,拿起一本杂志胡乱地翻着,到凌晨一点推醒了杜映轩,他该回家了。他很少在梅青这儿过夜,怕引起妻子怀疑,后院起火乃仕途平步青云之大忌,所以杜映轩格外注意,梅青也无心害他,每次半夜把他叫醒。
  
  杜映轩穿好衣服亲了下梅青走了。梅青听着楼下车子发动的声音,随着车轮压过地面,车子开走了,夜又静了下来。
  
  梅青心里空落落的,又想到赵晓,耳边回响起那首歌。
  
  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
  绝不会像阵风东飘西荡在温柔里流浪
  好男人不会让等待的情人心越来越慌
  孤单单看不见幸福会来的方向
  
  赵晓是不是好男人,她不得而知,至少杜映轩不是。
这个夏天很反常,连续好些“桑拿天”,闷热异常,然而每到下午五六点钟来场倾盆大雨,绮莉说是蒸完桑拿洗淋浴。她终于被人包了,虽然是个老头不尽如人意,但每个月付一万块生活费,还可以住上高级公寓,不需和别人挤房子,绮莉乐得把自己批发出去,老就老点吧,谁跟钱过不去。
  
  有了着落加上天气的原因,绮莉不怎么去“京都华宫”了,一连几天拉着梅青做美容泡酒吧,梅青虽然不太情愿,但碍于面子还是陪她。
  
  这天好不容易绮莉不找梅青出去玩,梅青早早到了“京都华宫”,在去休息室的走廊上遇见吴姐,梅青忙问了声“吴姐好!”吴姐冷冷地应了。梅青下意识地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人民币,塞在吴姐手里,说道:“吴姐多关照了!”
  
  吴姐冰冷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把钱揉在掌里放进钱包,说好好干!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点不假。
  
  休息室里三五个女孩子坐在椅子上聊天,都是新面孔,看上去像大学生,娇滴滴水灵灵的,像含苞欲放的花蕾,不过身上袒胸露背的衣服看上去和她们脸上的稚气不太和谐。梅青在心底叹了口气在一边找了个位置化妆。钱啊钱,能使多少人出卖肉体灵魂。
  
  7点半左右,绮莉一脸睡意的到了,看来昨晚找别人喝酒了,等吴姐点完名后趴在椅子上睡了起来,梅青走到绮莉身边低声问:“又喝酒了?你今晚行吗?”
  
  绮莉趴在椅子上头也没抬,懒洋洋地说:“不行也得行呀,来都来了,反正是最后一晚了。”
  
  梅青一惊,问道:“怎么,你不干了?”
  
  绮莉说:“是啊,老头不让我干了,我也早不想来了。”
  
  梅青不知为她高兴还是为自己失落,沉默了会说:“不来了也好,早一天离开早一天解脱,来,我帮你盘头发吧,瞧你这头发,乱糟糟的。”说罢把绮莉按在椅子上帮她盘头发。
  
  绮莉笑着说:“呵呵,谢谢青青啦,哪天你不干了,我也来帮你盘头发。”
  
  梅青一听这话,想起古时女子出嫁时把一头秀发盘起来,不禁一笑,觉得她是在给一个出嫁的新娘梳妆打扮,只可惜新郎差强人意,想到这心里又一阵怪怪的感觉。忽然想到吴姐,问道:“对了,这事你和吴姐打招呼了吗?”
  
  绮莉说:“早说了,我还给了她三百块钱,让她照顾你。青青,不是我说你,你挺聪明的一个人,就是有时不会来事,吃亏的还不是你,你不使点儿心眼,吴姐能给你机会吗?”
  
  梅青一怔,手停在绮莉头上,不明白平时斤斤计较的绮莉为什么要关心她,转念想到刚才吴姐又接自己钱的情景,更加憎恶吴姐的贪婪。
  
  “怎么啦, 青青,想什么呢,不就是三百块钱嘛,台湾人给我预付了两个月的生活费,我现在有钱了,别心疼。”绮莉见梅青不说话,用手拉了拉梅青的裙子。
  
  梅青回过神来,说道:“没想啥,绮莉,你真是,有了钱也不能这样乱花呀,我还给你吧。”
  
  绮莉说:“嗨,说什么呢。以后我也不在这了,我怕她们欺负你,你自个儿当心点啊。”
  
  梅青笑着说:“妹妹,你不会是爱上姐姐了吧。”
  
  “有一点点喔。”绮莉吐了下舌头。
  
  “要死。”梅青佯装生气打了下绮莉。
  
  “怎么啦,芳霞和郁郁不是都公开了吗,这有什么呀, 听说吴姐还和……”
  
  “别瞎说。”梅青打断绮莉的话。绮莉要走的人说什么都无所谓,但梅青还得在这里做,不愿她惹出什么口舌是非来。
  
  绮莉哼了声又说道:“今晚陪我唱歌去吧。”
  
  梅青说:“在这里还唱不够呀。”
  
  绮莉说:“这里总是咱们陪别人唱,出去了,可是别人陪咱们唱,他晚点办完事了带我去唱歌,庆祝我脱离苦海,你也一起去吧,我和他提过你,顺便你们也认识下。”
  
  梅青明白“他”是指台湾老头,倒不在乎和他认识,不过绮莉话说这份上,于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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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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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完妆,坐了会,吴姐过来叫人,第一批就点了绮莉和梅青,菲娜也夹在里面。吴姐对绮莉和梅青的态度非常好,脸上堆满了笑。
  
  梅青和绮莉被同一个包房的客人要了,菲娜没被选中,梅青松了口气,菲娜出去时,狠狠盯了眼梅青。内容照旧是唱歌喝酒,绮莉笑得妖媚之极,梅青想没准她就是用这种表情把台湾老头勾引到手的。好不容易折腾完,客人结帐走人,梅青和绮莉没接下一拨就收了工,在休息室补了补妆从侧门出了“京都华宫”。
  
  从此绮莉不必再从这纸醉金迷花花世界的侧门进进出出。
  
  两人走到门口,一辆黑色的奔驰向她们按了下喇叭,于是绮莉拉着梅青扭着小蛮腰走了过去。司机下车开了门,梅青坐前面,绮莉坐后面,老头说了句“心肝宝贝,怎么才出来”把绮莉拉进怀中,绮莉发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到了歌厅,进了KTV包间,梅青才看清老头的模样,老头看上去七十多岁,个子不高,两只眼珠子溜溜转,精瘦精瘦的一个老头,没准年轻时掏空了身子。
  
  绮莉整晚闹腾得厉害,唱了不少歌,喝了很多酒,旁若无人地坐在老头腿上折腾老头,梅青装着没看见,任他们打闹,心想年迈体衰的老头怎禁得起如狼似虎的绮莉折腾,果然不一会老头一个劲儿地说“心肝宝贝,你让我歇会,歇会。”梅青听得直想笑,但忍住了。实在坐得无聊,也不知老头是否嫌她当电灯泡,后悔答应绮莉来,见他们闹得欢,于是以买水为借口掩上门出来了。
  
  梅青拧了个篮框信步走在歌厅超市的一行行货架间,漫不经心地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柳青!”有人叫她。
  
  梅青一看,是赵晓!有几分意外,说道:“嘿嘿,人生何处不相逢。”
  
  赵晓一脸的笑容说:“是啊,所以说咱们前世不止修了五百年。你怎么来这儿了?”
  
  梅青问:“我不能来这儿吗?”
  
  赵晓有些尴尬,笑了笑说:“能能能,你换地儿了?”
  
  “没有,是不是觉得我除了陪你们男人唱歌就不能自己来唱歌了?”
  
  “我没这个意思。”
  
  梅青一笑说:“有没有无所谓,不过我还真是陪别人来唱歌,不是男人,是女朋友,确切的来说,我是当电灯泡来了。”
正说着,一个二十七八岁,衣着时髦的女人朝他们走过来,对赵晓说道:“赵晓,买瓶水怎么买了这半天呀?”
  
  赵晓忙说:“噢噢,我还买其他东西呢。”
  
  那女人站在赵晓身边打量了下梅青,眼神犀利,笑嘻嘻地说:“我说怎么半天不见你回去,原来见到美女了,你朋友啊?”
  
  “不是。”赵晓不加思索地回道。
  
  梅青一想她的确算不上赵晓的朋友,他们只不过萍水相逢,而且他怎么可能和她这样的人做朋友呢,想到这些,嘴角笑了笑,转身走了,听到那女人继续在问:“那你们站在那儿说话?”
  
  “噢,她问我,问我薯片在哪儿。”
  
  “你又不是售货员。”
  
   ……
  
  梅青回头看他们走了,觉得无聊,又觉得意外,居然又遇见赵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他俩前世肯定不止修了五百年,一千年没有,七八百年是有的吧。梅青在超市里转了转,拿了几瓶水和零食扔在框里,估计绮莉和老头闹得也差不多了,于是结了帐回了包房。
  
  绮莉喝多了酒,趴在老头身上胡言乱语,老头见梅青回来了,于是叫服务员买单。
  
  司机进来扶绮莉出去,梅青见老头对她不冷不热,于是说她打车回家,老头假意客气了下,带着绮莉扬长而去。
  
  梅青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赵晓,只他一个人,不见刚才那个女人。赵晓笑着说:“我送你吧。”
  
  梅青语气淡淡地说:“这么好心呀,我们好象不是朋友呢。”
  
  “至少是熟人,上车吧!”赵晓按了下手中的自动锁,上了车。
  
  梅青也上了车,说道:“不用送女朋友啊?”
  
  赵晓说:“那是我表姐,坐我朋友的车回去了。”
  
  梅青才不信,这年头表哥表姐的最难说了,真假难辨。赵晓见梅青不信,解释道:“那真是我表姐,要不我把她叫回来让你问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谎了,我说我叫赵晓没骗你吧,哎,小人!”
  
  “我是小人,你也不是什么君子,你不说谎,那刚才是谁说我问他薯片来着,谁问你薯片了?”梅青狠狠地瞪着赵晓。
  
  赵晓说:“我表姐挺多事儿的,要知我和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认识,会查户口,一个劲儿地打听你多大了呀在哪上班呀是哪里人呀,而且我还真不清楚,你让我怎么说,索性说不认识得了。你不是小人,怎么连真名儿都不愿告诉我。”
  
  梅青没想到赵晓一下子反倒占了上风,见赵晓笑她小人,知他在激将自己,笑而不语。
  
  赵晓说:“小人吧。”
  
  梅青说:“你以为你是警察呀。”
  
  赵晓说:“警察不是,护花使者算得上吧。”
  
  梅青笑着说:“有可能,处处留情吧?”
  
  赵晓说:“没你说的那么多情,只不过有点绅士风度而已。不过我来歌厅纯粹是和朋友唱歌,而且这家歌厅和‘京都华宫’不一样。”
  
  梅青说:“什么不一样,是不是‘京都华宫’不干净了?”
  
  赵晓说:“我可没这么说。”
  
  “你心里怎么想的,不说我也清楚,没什么不好说的,那种地方就是脏,没事就不要去,免得干干净净的一个人被污染了。”梅青看着窗外的路灯,像对一个朋友提出忠告。
  
  赵晓说:“你放心,我洁身自好。刚才我还以为你会上那辆奔驰呢,你们找的可真是有钱的主啊,你不会有个开宝马的吧?”
  
  梅青有些不高兴,问道:“你什么意思呀?不就是坐你一次车吗,干嘛这样损人?”
  
  赵晓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开玩笑的,不说了,好吧?”
  
  梅青说:“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你是不是我们这样的女人非要找个臭男人傍着?”
  
  赵晓说:“别生气,别生气,真的是开玩笑,我觉得你朋友傍了个那么糟的老头太糟蹋自己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挺可惜的。”
  
  梅青何尝不替绮莉可惜,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说道:“各人有各人的命,你没有权利评价别人的生活。”
  
  “但你们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呀。拿你来说吧,人长得漂亮,素质不低,还有点内涵,有多少路可以走,为什么偏要走这条路呢。”赵晓说着说着,语气变得沉重起来。“我觉得你不是那种爱慕虚荣、自甘堕落的女孩子,一定是迫不得已的。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尽我所能地帮你,真的,我很替你可惜。”
  
  梅青低声说:“为什么想帮我,咱俩萍水相逢,非亲非故。世上有那么可怜的人你帮得过来吗?”
  
  “帮一个是一个吧……”赵晓话没说完,梅青的手机不识时务地响了,梅青一看是杜映轩,不想接,又怕他再打,于是关了手机。
  
  赵晓看在眼里,嘴角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漫不经心地问:“是不是开宝马的啊?”
梅青当然听出了话中含意,不想和他辩解。赵晓嘴角又一笑,两人一路无语,赵晓专心开着车。开了一会儿,突然,梅青叫了声“停车!”赵晓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一脚刹车,只见梅青盯着路边的一个花店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梅青说:“麻烦你把车停路边,我去买点花。”
  
  “你吓死我了,嗨!”赵晓把车停在了路边,心想都十二点多了这花店居然还没关门,真行!
  
  不一会,梅青喜滋滋地回到车上,手里捧着一束含苞欲放的荷花,满脸欣喜一个劲地闻着。赵晓看她这模样,漫不经心地说:“不就是几枝普普通通的荷花,至于这么高兴吗,还吓了我一跳。”
  
  梅青说:“对不起啊,我挺喜欢荷花的,今年还没看到哪儿有得卖,刚才突然看到太高兴了。哎,不过北京的荷花得使劲闻才能闻出那股香味来,比不上我老家的。”
  
  “吹吧,谁不说自个家乡好。”赵晓不以为然。
  
  梅青说:“一点也没吹,每年这个时候,在我们老家到处开满了荷花,那花呀看不到边,那香气闻起来特别舒服,沁人心脾。”
  
  赵晓看梅青一副身临其境陶醉其中的样子,笑了笑说:“想不到你这么喜欢荷花呀,我小时候常去龙潭湖玩,那儿有一池荷花,一定不比你老家的差,你去过没有?”
  
   梅青说:“没去过,不过我看不一定,我在北京买过好些都比不上我老家的。”
  
  赵晓问道“你老家那么好,干嘛还到北京来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梅青脸上的欣喜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说话了。赵晓见梅青沉默不语,心想可能让她想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有些内疚,于是说:“下周六我刚好有时间,带你去龙潭湖看看,怎么样?”
  
  梅青见他一脸的认真,于是同意了。
  
  赵晓问道:“到时我怎么找你,又不知道你的电话,也不知你具体在哪个楼里住,哎,南方人心眼真多。”
  
  “所以南方人比北方人聪明呀。”梅青狡黠一笑说:“告诉我你的电话吧,到时我打给你。”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记下吧,139010356**,记住啊,到时候打给我,别拿我开涮啊。”
  
  梅青从包里拿出一支笔,记在手上,笑着说:“一定不会,上午10点半龙潭湖门口见怎么样?”
  
  赵晓笑了笑说:“好吧。”
  
  到了联想桥,梅青让赵晓在老地方把她放下。回到家,给杜映轩回了个电话,杜映轩在电话里口气淡淡的,梅青想象杜映轩懊恼的样子,撇了撇嘴。
本来赵晓对与梅青相约去龙潭湖赏荷之事持无所谓的态度,他不敢轻信她的诺言,没料到周六上午还真接到了梅青的电话。两人在龙潭湖公园门口见面了,一进公园,赵晓带着梅青径直朝荷花池走去。绕过几处树林,远远就看到一池盛开的荷花,梅青欣喜地叫出声来,朝池塘跑去。
  
  微风吹过,荷叶随风舞动,像少女的裙摆,碧绿的荷叶丛中盛开着粉红的荷花,像风中婷婷玉立的少女,浅笑盈盈中带着几分羞涩。梅青站在池塘边,忘情地看着满池荷花,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赵晓对荷花没多大兴趣,看了一会就没新奇感了,眼神落到了梅青身上。梅青穿了一袭淡紫色的连衣裙,衬得光滑的皮肤更加白嫩,苗条的身材凹凸有致,曲线优美动人,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柔柔地披在肩上,五官清秀,淡扫蛾眉,不施脂粉,反倒显得清新脱俗,赵晓不禁看得神情恍惚,有些痴了,觉得梅青就像一株开在池中的荷花,天然去雕饰,美丽动人。
  
  梅青发觉赵晓盯着她看,故意凶巴巴的说道:“看什么,我脸上不干净吗?”
  
  赵晓正在恍恍惚惚,被她突然一凶,愣了下说:“没有啊,挺干净的。”
  
  梅青说:“那干嘛老盯着我看。”
  
  赵晓说:“觉得你好看呗。”
  
  “你才发现我好看?”梅青狡黠一笑。
  
  赵晓笑着说:“以前你脸上擦了厚厚的粉,怎么看得清呀。”
  
  “胡说八道,谁擦粉啦。”梅青被赵晓说得有些窘,她在夜总会时,可不是擦着厚厚的粉吗。
  
  赵晓笑着说:“呵呵,不过你现在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像那些荷花呢,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梅青说:“哟,没想到你还这么酸,损我吧。”
  
  赵晓一脸冤屈地说:“真的不是损你。哎,我觉得你特像徐志摩的那句诗描写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还真是,只有你这样的南方女孩子才有这种韵味。”
  
  梅青脸一热,说道:“讨厌,油嘴滑舌!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不过这儿的荷花还是比不上我老家的。”
  
  赵晓奇怪地说:“不会吧,你们老家的荷花就真的那么好?”
  
  “那当然啦,小时候我常和我妈去湖里摘莲蓬卖,还没走到湖边,远远地就闻到了荷花的清香,每次我妈撑船,我摘莲蓬,到了湖中心,四周全是荷花莲蓬,好看极了,空气中除了荷花的香气,还有泥和湖水的气味,真的特别好闻。而且那莲子呀,特别嫩特别甜,味道好极了,我在北京买的莲蓬都没那么好吃,哎……” 梅青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无限怀念,有几分陶醉,好象正闻着从老家飘来的荷香,尝着老家嫩嫩的莲子。
  
  赵晓看着梅青痴痴的模样,心想她一定是想家了,笑着说:“真有你说的那么美吗,太夸张了吧,是不是想家啦?”
  
  梅青眼中的怀念顿时消失了,淡淡地说道:“没有。”
  
  赵晓问:“你来北京几年了?”
  
  梅青说:“两年。”
  
  “一个人?”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两个人了?”
  
  “现在就是两个人呀,呵呵。不过佩服你,挺厉害的,一个女孩子在北京很不容易。”
  
  “没办法,为了生活呗。哪像你,养尊处优的八旗子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天天喝上好的龙井毛尖还不乐意。”
  
  “冤枉,我哪像你说的那样,感情我是一纨侉子弟,我现在不也努力工作拼命挣钱吗,天天加夜班哪有工夫养尊处优啊,而且每个人有他自己的喜好嘛,我天天让你喝咖啡看你喝不喝得下。”
两人在湖边边走边聊,最后坐在柳树下的长椅上,微风习来,一阵清凉。因为是双休日,看荷花的人很多,不时有人说说笑笑地从他们身边经过,有年轻情侣,也有老人。赵晓和梅青被微风吹得懒懒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梅青眯着眼看满池荷花,赵晓侧着脸看梅青,密密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像一层帘子,明亮的双眸似睁非睁,惹得赵晓一阵心动,想到卞之琳的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此情此景,和诗里的意境真有几分相似。
  
  两人坐得很近,赵晓几乎可以听到梅青的呼吸声,此时的梅青安静得像一只小羊羔,赵晓闻着梅青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坐了一阵,梅青说想去别处走走,可能是坐久了,猛的一站,身子晃了下,赵晓赶紧抓住她白嫩的双臂,肌肤相亲,刹那间他心底升起一股暖意,不由得两眼直直地盯着梅青,两人四目相对,梅青大大的眼睛像山泉般清澈,柔情似水。
  
  梅青被赵晓这么突然一抓,心里怦了一下,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心想怪了,和那么多陌生男人接触过,应该早已麻木,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像初恋时第一次和男友牵手,赶紧挣脱了赵晓的双手,故装轻松地说:“占我便宜啊,你!”
  
  赵晓有些尴尬:“哪里啊,我怕你站不稳。”
  
  梅青笑了笑说:“没事儿,刚才起来太快了,有点头晕。”
  
  两人站着一时不知说什么,赵晓看着远处湖上的游船,说道:“我们去划船吧。”
  
  梅青同意了,两人租了条机动船,荡舟湖上。好不容易“桑拿天”结束了,天气非常好,透亮清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湖上波光粼粼,风平浪静。到了湖中央,两人坐在船上任船一晃一晃地在水上飘着。梅青看着湖光水色,脸上荡漾着开心的笑容,对赵晓说起小时候划船的故事,梅青似乎对她的童年有无尽的回忆。赵晓听梅青轻声细语地描述着,仿佛看到一个天真活泼小女孩和母亲在一望无边的湖里划船摘莲蓬、采菱角。不知不觉,赵晓觉得那个在夜总会掻首弄姿卖弄风情的风尘女子已不存在,他眼前只有一个亮丽如花清纯似水的南方水乡女子,笑语嫣然。
  
  赵晓不禁为她误入风尘惋惜,小心翼翼问道:“可以冒味问你一个问题吗?”
  
  梅青看着远处的湖光水色头也不回说道:“说吧。”
  
  赵晓轻轻地问:“为什么要去夜总会?”
  
  梅青脸上的欣喜顿时消失了,回过头来看了看赵晓,良久,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生活。”
  
  赵晓说:“你也可以做其他事情呀,能不能考虑下上次我和你说的,去学茶艺当茶艺师,或者我给你介绍份工作。以你的聪慧,薪水应该够你一个人好好 ‘生活’。”
  
  梅青淡淡的说:“你在开玩笑吧。”
  
  赵晓说:“没有,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愿意帮助你。”
  
  梅青低着头说:“我连大学都没念完。”
  
  赵晓说:“我可以通过我父母的关系帮你找个好学校去进修。”
  
  “我交不起学费。” 梅青神情暗淡。
  
  赵晓说:“这不是问题,我能帮你解决,我钱虽不多但还有点积蓄。”
  
  梅青说:“我还不起。”
  
  赵晓说:“不要紧的,等你有钱了再还,如果没钱还就无偿捐献给你,算对希望工程发份光献份热扶助失学儿童吧,呵呵呵。”
  
  梅青看着赵晓,心情复杂,思绪万千,赵晓的话太诱人了,她真想能有份正正经经的工作,可是……她沉默了一会,脸上带着自嘲的笑说道:“你为什么想帮我,是觉得我可怜同情我?还是你闲得无聊开玩笑?如果是同情我,最好收起你的同情,如果是开玩笑,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玩!”梅青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像一把锋利的尖刀,连她自己都不没意识到这些话有多伤人。
赵晓十分惊讶地看着梅青,她的眼睛像深不见底的潭水,并且有些寒意。他为自己委屈,没想到真心真意却换来一顿冷言冷语,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了忍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同情你也不是寻开心开玩笑,我是……”赵晓一时找不到准确的词语来表达他的真实想法。
  
  梅青见赵晓张口结舌,问道:“是什么?”
  
  “是……是……是喜欢你!”赵晓夺口而出,说完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喜欢”两个字来,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对梅青的感情,难道喜欢她?因为她漂亮,因为她有内涵,但她是风尘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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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青听了也一惊,他不会是认真了吧,不可能,梅青脑子飞快地转着,心情更加复杂,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说道:“很多男人在我陪他们唱歌时也这样说,你们男人可能见了漂亮女人都这样,是真是假只有你们自己清楚吧,你不要拿我开心了,我早过了做梦的年龄,那些超越世俗的爱只会在《pretty woman》中出现。”
  
  “我和他们不一样,很少对女孩这样说。”
  
  “别告诉我你没女朋友。”
  
  赵晓淡淡地说:“曾经有,和别人远走高飞了。”
  
  梅青想到那天晚上的女人,说道:“对不起。是在超市的那个吗。”
  
  赵晓说:“不是,那真是我表姐。”
  
  梅青见赵晓认真的样子,信了,说道:“你没再找一个,凭你的条件找个漂亮的女朋友易如反掌。”
  
  赵晓说:“我这人弱视,看不清她们的心,只好敬而远之,并且她们也没你好。”
  
  梅青说:“甜言蜜语吧,你就看清了我的心?”
  
  这话说到赵晓心坎里去了,他真没看清楚漂亮的梅青,也不知她究竟有多少秘密,仅仅凭直觉她和夜总会的那些女人不一样,说道:“我觉得你不坏这就行了。听我说,别作*自己了,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有什么困难咬咬牙挺一挺就过去,万一真的一时解决不了,只要我能帮你,我会竭尽全力的。一失足成千古恨,不要给自己留太多遗憾,相信你父母如果知道你在北京是这样生活会很难过的,他们一定很爱你,不然你每次说到小时候不会满脸幸福。人一辈子总会遇到一些挫折,只要你勇敢积极地面对,一定能战胜它,如果你一个人扛不住了,总会有个人来帮你扛的,我愿是那个人。”
  
  赵晓说得情真意切,梅青听得感动万分,似乎有一个世纪没人这样关心她了,不禁感动得眼眶都湿了说不出话来。
  
  赵晓看着含满泪水的梅青,不由得爱怜起来,情不自禁抓住梅青柔软白嫩的小手,轻轻搂住梅青,温柔地说道:“离开那儿好吗,光明正大的做人。”
  
  梅青感受到他宽广的胸怀,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听到他心跳的声音,心乱如麻,想挣脱,却被赵晓紧紧搂住,只觉得一阵晕眩。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谢谢你,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赵晓一惊问道:“为什么,难道你喜欢那样的生活?”
  
  梅青叹了口气说:“习惯了。”
  
  赵晓像被刺蛰了下,猛地推开梅青,说道:“你,什么意思?”
  
  梅青看着看着远方,眼神迷茫:“没什么意思,习惯一旦养成难以改变,离开夜总会我会成为失去土壤的植物,枯竭而死。”
  
  “这就是你所谓的生活?”
  
  梅青点了点头。
  
  赵晓无话可说,梅青低头不语,两人没心情了,于是上了湖。经过那池荷花时,微风习习,荷叶照样轻柔地翻动,荷花照样娇羞地盛开,只是刚来时的欣喜之情荡然无存。
  
  赵晓送梅青回家,放了张CD,林忆莲的歌:
  
  如果这个时候窗外有风
  我就有了飞的理由
  心中累积的悲伤和快乐
  你懂了所以我自由
  你不懂所以我堕落
龙潭湖赏荷之后,梅青没找过赵晓,赵晓也没找梅青,好象两人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对方。萍水相逢,不过如此。
  
  梅青在绮莉的盛情邀请之下去了一次她东三环的新家——“椰枫国际公寓”。
  
  这是有钱人住的房子,复式结构,五百平方,宽敞明亮,豪华气派,铺着厚厚的地毯,绮莉带梅青参观卧室时说她的床是德国进口的,花了两万块,绮莉神情自若,不像以前一听到大数目的钱动不动表情夸张了。
  
  梅青惊讶绮莉的变化,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举手抬足间俨然一个阔太太,尽管她只是被包养的情人,如贵妇人的小猫小狗。绮莉当着梅青的面把保姆呼来唤去,说以前的保姆是个小丫头,不好使,特地找了现在这个中年妇女。梅青心想大概不是不好使的缘故,这年头小保姆和男主人的风流韵事数不胜数,绮莉还真精明,辞了小丫头以绝后患,她本人不过是老头买来的情人,没准哪天老头又看中哪个小姑娘把她赶出豪宅,今天情深似海明天形同陌路的多的是。
  
  梅青看到客厅靠窗的地方有架三角钢琴,看起来价格不菲,于是问道:“绮莉,你还会弹钢琴呀,是你弹还是他弹?”
  
  绮莉笑着说:“青青,你别笑话我了,我唱歌都跑调还会弹那玩意?他整天忙得要死,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哪还有精力弹钢琴呀。是他给我买的,硬给我请了个老师,说要让我变成淑女,你看我五指又粗又短,哪弹得好呀,没办法,他既然买了琴又请了老师,我只好硬着头皮学喽。你手指那么长倒是个弹钢琴的好料子呢,你会弹吗,你的歌唱得那么好,应该有点音乐细胞吧。”
  
  梅青笑着说:“在学校里跟别人学过一点点,你家钢琴看起来还真不错,不比你那张床便宜吧?”
  
  绮莉说:“还真被你说中了,三万。”
  
  梅青一惊,没想到老头出手这么大方,说道:“老头这么有钱呀。”
  
  绮莉满脸自豪地说:“应该有点儿吧,听说他还在马来西亚、香港有分公司。”
  
  “看来你还真是交好运了,不用忍受同屋的叫床也不用为一日三餐发愁了。你是不是打算再也不去夜总会了?”
  
  绮莉点了根烟抽了口,说道:“至少他给我钱时不去了,我才不想天天让那些坏男人摸来摸去的。”
  
  梅青笑着说:“看来想从良啊,没准老头会娶你呢。”
  
  “好啊,你存心气我吧,他都可以做我爷爷了。”绮莉吐了口烟说:“别瞎扯了,来来来,弹一曲我听听。”绮莉说着给梅青拿出一本乐谱。
  
  梅青好久没弹过钢琴了,还真想弹弹,上学时一直渴望买一架,但她清楚那是一种奢望。轻轻掀起琴盖,按了按键试了下音,感慨地说:“音质真不错!不愧是三万块的琴!”
  
  绮莉笑着说:“嗨,再好的东西我也不识货,你跟我说还真是对牛弹琴呢。”
  
  梅青笑了笑:“可不就是对牛弹琴吗?”
  
  绮莉捶了下梅青。梅青笑着翻开乐谱弹起贝多芬的《月光曲》,修长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轻柔地跳舞。梅青弹着弹着似乎回到了大学校园,那时的时光多美好,无忧无虑,阳光温柔地洒进琴房,微风轻轻吹拂她的长发,男友满脸笑容地站在身边教她弹钢琴。世事真是无常,曾经海誓山盟要相守到老,而今断了音讯,负心人是她!不禁凄然。
  
  “不错!不错!”一个男人的声音把梅青拉回到现实中来,梅青马上停住了,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英俊的青年男子微笑着向她们走过来,他一米八的个子,身材修长,仪表堂堂,带着一股艺术家的气质。
  
  绮莉满脸笑容向他笑道:“啊呀,宋老师,你今天来得真早啊,来来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最好的姐妹柳青!”说着又向梅青介绍道:“这是宋老师!XX大学一流的钢琴教师,一般人请不到呢。”
  
  宋老师飞快地打量了下梅青,向梅青伸出一只白净的手,手指修长纤细,他笑着说:“你好!我叫宋词。”
  
  梅青和他轻轻握了下手,笑着说:“你好!你的名字很有意思,唐诗宋词。”
  
  宋词笑着说:“见笑了,可能父母希望我成为一个伟大的文人吧,不过可惜的是我辜负了他们的心愿,你的名字也不错啊,杨柳青青。对了,你刚才的《月光曲》弹得不错,你学过钢琴?”
  
  梅青说:“谈不上学,上大学时校友教过我一点点,略懂皮毛而已,在你面前献丑了。”
  
  “哎呀,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说起什么诗词、曲子的,是不是欺负我没墨水呀,来来来,先坐会,吃点水果,张妈,给宋老师煮点咖啡!”绮莉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梅青和宋词相视一笑。三人闲聊了会,梅青对宋词有了大概的了解,他在一所大学教钢琴,台湾老头托朋友关系花重金请他来教绮莉,本来他不想教,但朋友软磨碍缠,碍于情面只好来了。梅青心想绮莉肚子里没半点墨水,说起话来俗不可耐不知在宋词这种修养极佳的大学老师面前出了多少洋相,而且她五音不全宋词教起来肯定痛苦万分。
  
  果真宋词对绮莉的话多半是敷衍,倒和梅青挺说得来,从文学到音乐聊了很多。梅青一想聊多了坐久了耽误绮莉学琴,也怕绮莉嫌她碍事,于是起身告辞,宋词微笑着对她行注目礼,直到她走出绮莉的豪宅。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梅青没想到绮莉会有今天的际遇,绮莉从前总是抱怨命运不公,说夜总会里比她差一百倍的女孩子都能傍到大款,而她虽说不上貌若天仙但不难看,却总是找不到大款,整天为吃饭交房租买名牌衣服心疼钱,而今说到两万块的床眉毛都不动一下,全身上下全是名牌,特别是两只手上各戴了一只上等的翡翠玉镯,似乎特意戴给梅青看的。因为有次杜映轩从泰国回来给梅青带了只玉镯却没给作为她好朋友的绮莉带丁点礼物,绮莉因此嘀咕了些日子,梅青只好装傻,其实她平日也不怎么戴首饰,没几件像样的,与其戴出来让其他女孩子笑话不如不戴。
  
  也许绮莉是幸福的,不必再为穿不起名牌而痛苦,幸福有时来得很容易。不过梅青不知道她的幸福在何处。 从“椰枫国际公寓”出来后,梅青看时间差不多了,在路边找了个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直接去“京都华宫”。
  
  吴姐的脸色又不好看,看梅青时眼睛是耷拉着的,也许是因为没见到钱,所以眼睛睁不开。梅青想给她钱,又忍住了,因为包里的钱不足两百块拿不出手。
  
  没有意外的惊喜,也没有沮丧的失望,一夜歌罢,梅青回家。
  
 
 刚出“京都华宫”侧门,突然一阵拳头雨点般的向她劈头盖脸地打过来,她本能的用手挡着,来不及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梅青眼冒金星,耳边一阵嗡嗡的轰鸣声。
  
  好不容易拳打脚踢停住了,梅青感到口中一股咸腥味,有液体流出来,用手一摸,温热温热,知道是血。侧门外没灯,四周一片漆黑,梅青睁大眼睛瞪着夜色中的这伙人,三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和一个苗条修长的身影。
  
  “小*货,给我记住,小齐是我的!”
  
  梅青听出是菲娜的声音,明白为什么挨打了,原来菲娜喜欢服务生小齐,而小齐对梅青有好感,时常流露出关心,菲娜看在眼里嫉恨在心,常因此找梅青茬,然而梅青尽管觉得小齐是个心地善良的男孩,但对他没有丁点男女之情,而且她根本没心思没兴趣和一个小男孩谈感情。听菲娜这样一说,心里倒是坦然,说道:“他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你勾得他心神不宁失魂落魄,还说没人抢?小*货,这次是给你提个醒,下次你要再和小齐说一句话,小心你的狗命!走!”菲娜说着又给了梅青背上一拳带着那三个彪形大汉走了。
  
  梅青呆呆地站在黑色中,夜总会的女孩子从侧门出出进进,没一个人停下来看她一眼,尽管正门站了一群保安却没人去通报,这不过是闲事,见怪不怪了!大热天的,梅青却感到浑身冰冷,透彻心底。
梅青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回到家,一照镜子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体无完肤,头发散乱,狼狈不堪,在伤处涂了好些红花油,一边涂一边流泪。最后扔了药瓶倒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想报警却不敢报,想找杜映轩然而他在外地出差,想找绮莉没必要把她又拉回到这种生活中,孤独的人伤痛只能自己扛。
  
  梅青在床上躺了一天,翻一下身都觉得五脏六肺都痛得厉害。一整天,她思前想后,“京都华宫”是不能呆了,夜总会的女孩子经常争风吃醋,为此闹出许多事来,甚至丢掉性命,她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她肩上还扛着重担,如果她倒下了,有人会跟着她一同失去生命,所以她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努力地赚钱。有人为她指引了更好生活的道路,做阳光下的事情,挣干干净净的钱,在这个城市不是有好多白领可以做到月薪5000吗,只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自己一定也能赚到5000块,甚至更多。经过一番激烈地思想斗争,梅青终于做出了一个想做但不敢做的决定:离开“京都华宫”,正正经经挣干干净净的钱。
  
  她找到了赵晓,因为为她指引光明大道的人是他!顾不上上次和他闹翻心存芥蒂,她想他一定会帮她的,因为闹翻也是对她恨铁不成钢,他是真心真意的,他的眼神告诉了她。虽然在拨出他的电话前十分犹豫,有些害怕,有些惶恐,有些期望,还有些……她也说不清,总之,心中有万般滋味,她不知自己找他是不是正确的,她怕他爱上自己,也害怕自己爱上他,从此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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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晓十分意外,又十分惊喜,她终于愿意过正当人的生活,丝毫不介意上次龙潭湖之事,似乎忘记了,来到了梅青的住处。
  
  赵晓第一次踏进梅青的“家门”,当赵晓提到“家”字时,梅青希望他说成“住所”,她不喜欢称之为“家”,一个人的房子且是租来的,算不上家。
  
  梅青的房间简陋之极,没几件像样的家具,连台电视机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电器了,赵晓觉得她生活在上世纪,电风扇送出一阵阵凉风,还好今天不太热,否则吹惯了空调的赵晓绝对坐不了十分钟就会大汗淋漓。家具估计是从旧货市场买来的,沙发过时了,桌椅掉了漆,不过尽管简陋但十分整洁,窗明几净,且透出几分典雅,餐桌上一个花瓶里几枝荷花静静地散发着一缕清香,餐桌上还有个紫砂壶和紫砂杯,看来她平日喜欢品茶,赵晓想起上次和她在咖啡厅论茶道的事,不禁对她又多了几分喜欢。靠窗的一张桌子上整齐地摆着几本书,用纱巾盖着,看得出主人很爱惜书,桌上有个小录音机,旁边放了盒磁带,是理查德的钢琴曲,靠着桌子的窗台上摆放着一盆文竹,郁郁葱葱地舒展着细细的叶子,满心欢喜地吐着充满生机的绿。风轻轻吹着紫色的薄纱窗帘,房间流淌着一股女人温柔的气息,宁静恬美,还夹着一股淡淡的书香荷香。
  
  沙发上有本《读者》,赵晓记不起在哪儿看到一段话,把《读者》比喻成女人温柔的手,抚摸那些渴望得到安慰的心灵,赵晓想如果梅青渴望得到安慰,他真愿做她的《读者》。
  
  梅青用紫砂壶泡了一壶茶,清香四溢,不是龙井也不是毛尖,只是一壶普通的茉莉花茶,梅青说这茶叶几块钱一两,然而赵晓却平生第一次品出茶的韵味来,没有“饮驴”,像梅青一样慢慢地抿着,满口芳香,紫砂杯是梅青用过的,似乎存有梅青的唇香,赵晓每抿一口,就感觉到亲吻了梅青一次,心中充满了无限快乐。每当茶浅了些,梅青就给他续上,用纤柔玉手轻轻托着茶壶慢慢倒出,不急不慢,似高山流水。赵晓越发喜欢看她的手,十指青葱,小巧细嫩,“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赵晓不想要满城春色,只想要一抹绿,柳青!
  
  不,不是柳青,是梅青。
  
  梅青说了她的真实姓名。
  
  赵晓说都好听,柳和梅都是他喜欢的植物,柳婀娜多姿,梅冰清玉洁,而梅青正如此,让他喜欢,当他看着梅青时,如欣赏一副画,远观近看横看侧看都好看,直看得他如痴如醉。
  
  梅青精心化发了妆,看不出丁点伤痕,听赵晓的安排,帮她找工作,帮她联系学校,帮她付学费,总之竭尽所能地帮她。
梅青不知自己是否能扼住命运的喉咙主宰它从此有尊严地生活,但对赵晓感激万分:“赚到钱后一定还你,包括利息。”
  
  赵晓对钱持无所谓的态度,笑道:“希望你用一辈子还!”
  
  梅青说:“你好狠心,比黄世仁还黄世仁啊!”
  
  赵晓笑:“难道你是喜儿?”
  
  梅青一笑:“比喜儿还喜儿!”
  
  
  
  一周后赵晓给梅青找了份工作,在好朋友周力的电脑公司做行政助理,月薪3000,其中1500是赵晓给周力让他打进梅青工资中的,他知道梅青的个性,轻易不肯接受他人的馈赠,然而梅青苦行僧般的生活实在让他心疼,知道她一定需要钱,这一切周力自始至终按照赵晓的意思从未向梅青提过,所以她一直不知此事。赵晓做得心甘情愿,看到梅青开始新的生活,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他心里也十分高兴,真心为她高兴。梅青的公司在中粮广场距赵晓不远,两人见面倒是容易。
  
  梅青非常珍惜这份对于她说来之不易的工作,虽是行政助理,处在不重要不显眼的位置,但她格外上心,每一件小事都认真对待。梅青刚从大学辍学出来时,在老家的几个公司上过班,每个月才五六百块,她没有大学毕业证,人家给她开那些钱算是不错了,而且当地的薪金水平比不了北京,只是那些不错的薪水对梅青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后来梅青去了广东,通过同学介绍去了家装修公司,常常加班,工资比老家高了一些,但仍没法满足梅青的需要,并且公司里人际关系复杂,她不会讨好主管,老被人欺负,一气之下就离开了装修公司 ,又辗转找了几家公司,做得都不太好,没办法,最后去人才市场找工作,发现那儿民工居多,那些人就像待卖的牲口,眼神麻木地等待雇主,梅青看得心里难受。找了几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后来试着去了家夜总会当歌手,唱得还算行,收入也不错,可总是受到一些无赖的骚扰,最后不得已只好到KTV陪人唱歌,这份工作倒是不需要大学毕业证不需要自尊只需漂亮的脸蛋,又能给她提供足够的钱,后来几经周折从广东到了北京,这期间的辛酸只有她自己清楚,每当看到从写字楼里出来穿得整整齐的白领,羡慕不已,而今现在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员,内心有说不出的高兴。
  
  梅青刚到公司,电脑不熟练,传真机、打印机、复印机都忘记怎么用了,同事们口中的专业用语也听不懂,很尴尬,又怕被同事笑话,所以把自己弄得很紧张,好在主管得到老板的交待后,对梅青比较关照,教她一些东西,也没给她安排很多事情,梅青有了足够的时间与机会学习提高自己。赵晓平时上班时常打电话鼓励她,梅青又好学,所以进步挺大,一个月下来,能熟练使用办公室的那些机器了。
  
  梅青经历了种种生活,学会了观察揣磨别人的心思,人又机灵,有些事情一眼就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工作做得令主管很满意。
  
  接下来赵晓通过父母的关系联系了一所大学,让梅青免试上夜大,学工商管理专业。于是梅青又走进了大学校园,虽然这次和她一路拼杀通过高考进入大学时的心情不一样,但她仍然高兴,也很感激赵晓,梅青下决心一定要拿到毕业证,就因那个小本本,她被多少家公司拒之门外,尽管她能胜任那些工作,一次次的碰壁,一次次的绝望,只好去了不需要学历又能给她提供高收入的夜总会,每次想到这些,梅青在学习上丝毫不敢马虎,加倍用功。
  
  赵晓见梅青非常上进,自然高兴,心甘情愿给梅青当司机,只要有时间就会接送梅青下课。
  
  赵晓知道梅青喜欢花,于是订了家花店,让店里的伙计每周一都给梅青送去一束花,大多是百合、玫瑰,引得梅青的女同事们十分羡慕与妒忌。梅青觉得做人不必过于张扬,收了几束花后,没让赵晓送了,而且花店的花比市场上的贵多了,没必要浪费钱。
  
  一切步入正轨,每当梅青坐在高档的写字楼里,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人生真是不可思议,生活原来也可以这样过,芸芸众生中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
  
  梅青虽然离开了“京都华宫”但没离开杜映轩,因为他的3000块生活费,吃饭房租交通都得靠他。梅青不想欠赵晓太多,而对于杜映轩,这只是交易,谈不上欠与不欠。她觉得自己虽说有了份阳光下的工作,但身体却在道德的边缘游离,她不想这样,但无能为力,因为生活!
爱情来得悄无声息,当开车时想到她,吃饭时想到她,睡觉时想到她……一旦思想闲下来就会自觉地想她,当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如潮水般将赵晓包围时他知道自己爱上了梅青,婀娜多姿冰清玉洁的女孩。
  
  赵晓开始讨厌不能按时下班,讨厌加班,讨厌与客户应酬,讨厌出差……因为这让他不能和梅青见面,每见到她心里就踏实,看到她温柔的笑就开心。
  
  周六赵晓刚从上海出差回来又得加班,一份创意案设计部做了一周修改了好几次客户都不满意,赵晓只好亲自披挂上阵指导手下,看着几个设计师和文案,觉得横竖不顺眼,真不知当初怎么把他们给招进来了,个个像呆头鹅,真是郁闷。
  
  忙到中午时分,想约梅青吃午饭,他给梅青带了些上海的特产。于是开车到了联想桥,刚拐进通往梅青住处的那条路,一辆奥迪从他车边经过,赵晓无意看到副驾驶座上坐着梅青,心里一惊,忙调转车头跟在奥迪车后。
  
  奥迪七拐八拐,拐进一条僻静的马路,赵晓紧紧跟着,心跳到嗓门,头脑中闪过种种猜想,害怕是真的。奥迪车停在一家餐厅前,赵晓看到梅青下了车,随着一个中年男子也从车上下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餐厅。
  
  等他们进去后,赵晓把车停好,也进了餐厅,服务生为他拉开掩着的门,微笑着说:“欢迎光临!先生几位?”
  
  赵晓没搭理向四周看了看,不见梅青的影子,估计是进了包间,向服务生问道:“刚才进来的一男一女,请问在哪个包间?”
  
  服务生说:“您是说刚才那两位吗,在‘明月间’,您是他们的朋友吗?。”
  
  “那位先生看上去很像我朋友,对了。他俩是这儿的常客吗?”
  
  “是的,需要我带您去问一下吗?”
  
  “不用了。”赵晓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随便点了几道菜,心想梅青和那男人是这儿的常客,看来两人关系不同一般,到这种不显眼的地方来吃饭,一定是不想让熟人撞见,可见两人关系不正常。赵晓点了根烟抽着,心里七上八下的,打量了下餐厅,没想到这家餐厅外面看上去不显眼,里面却布置得小巧精致,青砖地板雕花窗子,古色古香,大厅中央小桥流水,叠石层层,翠竹葱葱,餐厅里萦绕着悠扬的古琴声,几个布衣打扮的服务生端着托盘忙碌着,客人看上去大多斯文儒雅,语不高声,估计多半是老顾客,一般人不可能会在意这家外表普通内在精致的餐厅,也许老板正是为这些需要隐秘环境的人设计的。
  
  菜上来了,虽然做得精致,赵晓却没心思下筷,一根又一根的抽烟,不停地伸长脖子张望里面的包间,每有人出来,他就心跳加快一次。似乎等了一个世纪,梅青终于出来了,径直朝门口走去,不一会,那个男人也出来了,两人没说一句话,像陌生人。
  
  赵晓赶紧叫来服务生,扔了张百元人民币也不等找零就朝门口奔去,挡在了梅青前面,梅青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赵晓说不出话来。
  
  赵晓不想让梅青难堪,什么也没说,只是嘴角轻轻一动,出了门。后面的男人并没注意到赵晓和梅青的表情。
  
  梅青出来后没上那男人的奥迪,男人出来后也没和梅青说话,径直上了车,向梅青按了下喇叭开走了,梅青既没看男人也没看赵晓,站在马路边像在等出租车。
  
  赵晓见奥迪车没了踪影,这才拉着梅青上了车。赵晓心里憋着火,一句话也不说,沉着脸开着车。他希望梅青能向他解释点什么,然而梅青一个字也没说,一直沉默不语。
  
  赵晓把梅青送回了家,一进家门,赵晓再也憋不住了,狠狠地盯着梅青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梅青泡了壶茶,给赵晓倒了杯,也给自己倒了杯,她只有一个紫砂杯,所以给赵晓的是紫砂杯,自己的是个和紫砂杯大小的瓷杯。她端着茶坐在沙发上轻轻地抿着,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喝茶的样子很优美,拇指和中指夹住杯子,另外三根指头微微翘着,古典的兰花指。
  
  赵晓想发火,然而在这古典的兰花指前发不出来,只好忍了忍,降低了一度音调问道:“你就不想解释点什么吗?”
  
  梅青放下茶杯,看了眼赵晓,淡淡的说:“不用我解释你都知道了。”
  
  “我希望你亲口说出来!”
  
  “情人。”梅青的语气淡得像一丝烟。
  
  赵晓在心里用北京方言恨恨地骂了句脏话,看着神情漠然的梅青,又气又恨,说道:“你离开夜总会不就是为了重新做人吗,为什么还和他保持这种不正当的关系,这跟在夜总会又有什么区别?”
  
  梅青沉黙了一会说:“我需要钱。”
  
  赵晓一惊:“工资不够你花吗?你要那么多干什么?”
  
  “总之我需要钱。”
  
  “他给你多少,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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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青漂亮的大眼睛在赵晓脸上停留了几分钟,说道:“你的钱我不能要,只能借,而且已经欠了你一万块学费,借太多我还不了。”
  
  “我没要你还,为什么我的钱你不能要他的钱就行?”
  
  “你们不一样,我和他之间是交易。”
  
  “你!为什么硬要自甘堕落?”
  
  “我没有!……总之,我不想要你的钱。”梅青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赵晓捕捉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心里一痛,她一定有难言之隐,不然不会这样出卖自己的灵魂,于是口气变得温柔起来:“我愿意帮助你,真心真意的,我不想看到你这样下去,你知道吗,这有多伤我的心,我懂你并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为什么不肯接受一个善意的帮助,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呢,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为什么偏要用身体去换钱,那种钱不干净,对你的灵魂是种亵渎。你就成全我吧,帮助你,我无怨无悔!”
  
  梅青听着听着表情起了变化,眼眶湿润起来,赵晓看得心怜,情不自禁轻轻搂住了梅青,她吐气如兰,身体娇柔,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温馨的女人味,赵晓抚摸着梅青柔软的长发说道:“离开这种生活好吗?”
  
  梅青依在赵晓怀中,听到他扑扑的心跳声,感受一股浓浓的阳刚之气,心也扑扑扑的加快了心跳。
  
  “好吗?不要再这样下去了。”赵晓在她耳边不依不饶。
  
  梅青沉思了一阵,说道:“嗯。”
  
  赵晓欣喜若狂,激动地在梅青脸上吻了一口,梅青脸上顿时泛上两朵红云,娇若桃花,看得赵晓更加心动, 轻轻捧起她的脸庞凝视着,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含着千言万语,柔情万种,再也忍不住低下头,温柔地吻着梅青的眼睛,脸和嘴唇……
  
  赵晓把梅青抱进卧室,卧室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像茉莉花,又像兰花,赵晓把梅青放在床上,床单是淡紫色的,赵晓轻轻脱下她的吊带裙,露出紫色的内衣,赵晓的动作很轻,手慢慢移到梅青的背后解开纽扣,取下胸罩,一对圆润挺拔的乳房蹦了出来,赵晓心里一动,把手移到了梅青的下面,紫色的薄纱内裤,十分性感,隐隐看到一抹黑色,赵晓把内裤从梅青腿上慢慢脱下,那抹黑色呈现在眼前,浓密如疯长的野草,大腿像莲藕,白嫩性感,梅青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无限风景尽收眼底,像一件稀世珍宝。
  
  赵晓用指尖轻轻地从上到下抚摸着梅青的每一寸肌肤,肤如凝脂,一吹就破,赵晓渐渐只觉得体内一阵异常的燥热,浑身像被火烧得难受之极,终于忍不住了三下两下脱掉自己的衣服,和梅青缠绕一团,她的身体像丝绸一样光滑柔软,她的眼睛似睁未睁,长长的睫毛垂在眼上,嘴唇丰润性感,赵晓咬住了这双诱人的嘴唇,把舌头伸了进去,咬到了梅青湿润的舌头,于是两人的舌头交缠在了一起,一阵狂吻后,赵晓的舌头慢慢地往下移动,到了胸前,咬住两颗如樱桃般的乳头,舌头在圆润的乳房上游离,接下来赵晓慢慢地把头移到了那簇浓密的草丛,草丛底下涌出一股香甜的液体,湿润了赵晓的嘴唇,赵晓觉得胸口一阵燥热,再也控制不住进入梅青的身体里,如山洪爆发,倾泻而下,又如万马奔腾在宽广无垠的草原,妙不可言,赵晓觉得到了一个其乐无比的世外桃源……
  
  他愿用一生换取此刻如痴如醉的温柔。
自和女朋友分手后,赵晓有近半年时间没有和女人上过床了,渴望和兴奋令他很快就完了。
  
  赵晓躺在梅青身边凝视着她,梅青不说话,迎着赵晓温柔的目光。两人静静地对视了一阵子,赵晓温柔地把梅青抱住,亲了亲她的额头,意犹未尽似的说:“你的身体真美!”
  
  梅青想起刚才赵晓看了她的身体好一阵,笑了笑说道:“你刚才怎么看那么久,别说你没有看过女人的身体。”
  
 赵晓知道梅青在开玩笑,说:“看过,不过都没你的好看。”
  
  “你和很多女人上过床?”梅青低声问。
  
  “没有没有,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在大学上人体绘画课时看过一些模特的身体,不过都没你的好看呢。”赵晓回想起第一次看女人身体的经历,有些不好意思。那次当模特一丝不挂地站在他们面前时,他觉得下面梆的就硬了,感到难为情,偷偷看其他男同学,表情也有点怪,那副画是怎么画完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下面硬得很难受,上完课后,要好的同学问他下面硬没硬,赵晓想原来他们也和自己一样呀,心里松了口气,口里却说没有,同学笑他柳下惠。赵晓后来听说那些模特大多是卖淫女,于是产生了厌恶心理,上课再看那些裸体模特时没什么感觉了。
  
  梅青问道:“你学美术的呀,有好多著名的画家和模特发生那种事呢,比如凡高、毕加索都有一堆风流韵事,你有没有?”
  
  “没有,我不是大师,况且我不喜欢她们……”赵晓说了一半马上打住了,他不想对梅青说原因,于是转了口气说:“我只顾画哪有什么心思想其他的呀,你呀不安好心吧。”赵晓故意白了梅青一眼。
  
  梅青还是感觉到了赵晓话中的变化,突然意识到画中的模特大多是风尘女子,猜到了几分,于是沉默不语了。
  
  赵晓想到这些心中不由得有点难过,他抚摸着梅青光滑的肩膀,说道:“梅青,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好好待你的。”
  
  梅青有些意外,咀嚼着赵晓说的“负责”,这年头还会有几个人说这两个字,淡淡一笑说:“没必要说负责,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而且我是个不干净的女人,我……”
  
  赵晓用手堵住了梅青的嘴,说:“别看轻自己,一个人只要心地善良,她就是纯洁的天使,在我心中你就是天使!”
  
  梅青心里一怔,呆呆地看着赵晓:“天使?我受不起这样的赞美。”
  
  “你可以成为天使,开始新的生活,珍惜自己,别把好好的身子糟蹋了。相信我,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包括钱,我会让你幸福!”赵晓说着下床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储蓄卡递给梅青:“这里面有一万多块,你先拿着,你还缺多少钱,是不是欠了一笔债?”
  
  梅青坐起身来,点了点头,面露难色,说道:“我也不知还要多少钱,你每个月先借我两千块吧,你相信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我给你打欠条好吗?”
  
  “又来了,上次不是说好了别来这套吗,我信你,不过我不需要你还钱的,而且我们都这样了,我有责任和义务帮你,我乐意帮你,只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需要这么钱吗?”
  
  梅青脸色变得很难看,沉黙了一阵说:“可以不说吗,不过请相信我,我一定会还你的,哪怕是一辈子。”
  
  赵晓见梅青这样,不好勉强,抱住梅青说道:“别计较这些钱了,好吗,我爱你!你爱我吗?”
  
  梅青不说话,在赵晓的臂湾里闭上了眼睛。
  
  赵晓闻到一阵清香,欲望让他再一次把梅青按在身下,这次持续了很长时间,梅青的阵阵娇哼让他到达快乐的极点,他感到酣畅淋漓,感到男人的骄傲……
  
  赵晓走后,梅青拿着银行储蓄卡凝视着,想到赵晓的种种好,不禁思绪万千、头乱如麻。
赵晓给梅青租了个房子,在西直门,上下班坐地铁也方便。
  
  搬家时,根本不需要搬家公司,赵晓一趟车就够了,梅青所有的家当只有两个编织袋,旧家具一件没带。当梅青最后一次锁上门时,心想杜映轩出差回来面对人去楼空,不知是什么感受,梅青没法知道,但自己的心却有些空,从此她将奔赴另一种人生。不论过去是喜是悲是好是坏,总之那个男人曾给她一丝丝温暖,不论是真是假,总之她的生命中曾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西直门的房子约60平方,一房一厅,采光和通风都不错,装修时尚新潮,家具电器一应俱全而且比较新。虽然房子很普通但对于梅青来说算很高档了,客厅有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坐在沙发上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假山,喷泉,树木和草地,布艺沙发比联想桥家中的那个强一百倍,电视是34寸纯平的,赵晓说她终于与时俱进过上21世纪的生活了。卧室有套六门衣柜,床是加大号的,柔软舒适,一见就让人有种在上面打几个滚的欲望。
  
  房东是个小伙子,说房子新装修才住了一年,公司派他去国外学习三年,所以才把房子租出去,一般人他不愿租,怕把把房子弄脏了。月租1500,租金季付,由小伙子的一个亲戚代收,本来梅青嫌贵不肯住,但赵晓一眼就看中立即和房东签了合同,梅青只好搬了进来,心想欠他的钱又多了不少。
  
  梅青把屋子收拾得窗明几净,又让赵晓开车带她去花卉市场买回几盆植物摆放在屋里,有了绿色植物的装点,房子里充满了生机,赵晓觉得梅青真是一个能干的女人,经她一番整理后,屋子格外温馨,生机盎然,赵晓真希望梅青从此像这屋子一样焕发出新的活力。
  
  梅青住进来的当天晚上,赵晓找了家餐厅为她庆祝,庆祝她告别过去的生活,迎接美好的未来。赵晓满心欢喜,这个漂亮的女孩终于彻底离开了以前的那种生活,看着她开心的笑容,他心里充满了希望,暗暗发誓一定要和梅青好好相守,保护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赵晓一直认为幸福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相依相伴走完一生,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他相信他能做到,因为他是个男人,他真心真意的爱梅青。
  
  当晚,他留在了梅青的新家,一夜销魂,美妙无比……
  
  
  
  杜映轩从外地出差回来一见人去楼空,赶紧找梅青,而梅青也在等他回来,向他提出终止交易。
  
  杜映轩眼珠子几乎掉出来,眼珠子没掉手上的茶杯却啪的一声掉下,茶溅了一桌,杜映轩顾不上用纸巾擦水,忙问道:“为什么?”
  
  梅青低头抿了口茶,苦丁茶,杜映轩喜欢喝的一种,他常说“人生像苦丁茶,苦不堪言”,梅青不知他究竟有多苦,一直没看懂过他,太玲珑太聪明的一个人,看不懂索性懒得去看,也没精力去看,梅青轻轻放下茶杯,说道:“我想过正常的生活。”
  
  杜映轩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说:“你知道我有苦衷,虽然我非常非常爱你,但是我没办法……”
  
  “我没想过要你怎么样,你别多想。”梅青打断了杜映轩的话,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逼他结婚,尽管有很多女孩子使用手段逼像杜映轩一样注重社会地位的人和她们结婚,但梅青从一开始和杜映轩交往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杜映轩一惊,问道:“那你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梅青淡淡的说:“这是迟早的事情,我不可能做你一辈子情人吧,这不公平。”
  
  杜映轩没话可说,低头不语,沉默了一会说:“是不是嫌我给的钱太少了,要不我给你加一千怎么样?”
  
  听起来像做买卖,梅青嘴角一笑:“不是钱的事情。”
  
  杜映轩沮丧起来,说道:“看来你是经过深思熟虑了。”
  
  “是的。”
  
  杜映轩又沉默了一会说:“如果你下了决心我也没办法,但愿你过得好,我你知道我一个穷官两袖清风,还要养家糊口,也没给你多少钱,说起来真的很惭愧。”
  
  他说得情真意切,梅青暗自发笑,真是老*巨滑,有了老婆想找情人,包了情人又怕后院起火,没准在钱与官位上也一样,想腐败又怕保不住官位身家性命,还把自己说成两袖清风清官似的。本来梅青不讨厌杜映轩,但他这番话让她十分反感中,却懒得说出来只顾低头喝茶,满嘴苦苦的滋味,真的像人生。
杜映轩见梅青不为所动,觉得没趣,又说道:“青青,你喜欢过我吗?”
  
  梅青淡淡的说:“你以为我们这样的女人会喜欢上你们这样的男人吗?”
  
  杜映轩脸上有点挂不住,自嘲地笑了笑说:“也是,你们是不会有感情的。”
  
  梅青说:“是的,否则不知会有多少个杜十娘白白投湖自尽了。”
  
  杜映轩有些生气,说道:“你,你怎么这样说?难道在你心中我就那么无情无义?”说完口气又柔和起来:“哎,说真的,青青,我很喜欢你!也许你还不了解一个中年男人的内心,如果我像你这样年轻,可能也会活得潇潇洒洒,不顾一切地爱我所爱。”
  
  梅青不知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在会上做多了官样文章,真假难辨,于是低头不语。
  
  杜映轩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人民币递给梅青说:“没做准备,一点小意思,算是你我相识一场的缘份吧。”
  
  梅青很意外,没想到杜映轩会给她钱,不知他是何用意,但不想再要他的钱,说道:“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
  
  杜映轩说:“你就收下吧,这样我心安一点,你给过我很多快乐。”
  
  梅青想杜映轩指的快乐一定是欲望的满足,一阵恶心,更不想要他的钱。
  
  杜映轩坚持把钱塞给梅青:“我是真心实意的,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姑娘。只是我有时真的是身不由己无能为力啊,哎,有些话我也不想多说了,你要好好爱惜自己,拿着吧,也许能帮帮你,如果真遇上一个好男人,就好好和他过日子吧。”杜映轩的口气听起来像个兄长,充满了关爱,梅青心里一软,不过坚决没要他的钱。
  
  从茶楼出来,梅青站在路边吸了口气,觉得从来没有如此轻松过,终于解脱了。晚风吹来,梅青做了个展翅飞翔的动作,她有种想飞的欲望,没注意到坐在车中失落的杜映轩,杜映轩此时心里也是感慨万千,梅青的离开,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女人,不仅仅是因为性。如果自己没当官不必在乎公众的想法,他会离婚和这个女人结婚吗,不介意她的过去,他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总之他现在不会这样做,总之这个时候他心里很失落。
  
  人生得失算来算去,总有出差错的时候,杜映轩很懊悔去外地出差半个月,就是这半个月让她发生了变化,虽然官位可能提升,但是美人却离他而去了。
一个月过去,梅青从财务室领到了第一笔工资,拿着钱心中感慨万千,这可是她堂堂正正做人后挣的第一笔干干净净的钱,想着想着,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开心。真得感谢赵晓,给赵晓打了个电话,请他吃饭。
  
  赵晓欣然同意,一下班就把车子开到了中粮广场的停车场。梅青和女同事一同出了写字楼,女同事说:“真羡慕你,人长得漂亮,找的男朋友也有本事。”
  
  梅青笑了笑,不说话直奔赵晓的威驰,她不知该不该把赵晓当男朋友,然而赵晓却把她当了女朋友,向别人介绍时都说“我女朋友”,听得梅青又幸福又难受。
  
  这些天来,她发现赵晓是真心实意、全心全意地爱自己,赵晓的这种爱像清晨的雨露,滋润了她干涸的心灵;像一只无形的手,牵引她走向光明的生活;这种爱,不沾世俗,一尘不染,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自己竟然也不知不觉地爱上了他,她感到害怕,不停地阻止这种想法,可是她控制不住,思想像一匹脱僵的野马,肆意地在情感的草原上狂奔。她喜欢看赵晓阳光般的笑容,喜欢听赵晓对她讲日常发生的事情,喜欢依在赵晓怀中,喜欢赵晓抚摸她的每一寸肌肤……她曾经以为她的心早已枯死,不再有爱和被爱的欲望,然而他让她重新活了过来,尊严、平等、幸福地活着……可是冰冷的现实看不到希望的未来让她害怕。希望,痛苦,挣扎,她承受着内心的煎熬,她想到离开赵晓,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继续出卖自己挣钱,可是又舍不得,她依恋他,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自己的人,最懂自己的人。
  
  她不愿多想,她正在和命运抗争,已走出了第一步,离开了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第二步迈得好艰难,她小心翼翼,满心担忧,然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驱使她勇敢地向前迈,她闭上眼睛终于迈出了,投到了赵晓的怀抱,她十二分的渴望这种爱,贪婪地吮吸着甜蜜的爱情甘露。
  
  梅青一上车就迎到一大束鲜红的玫瑰,“祝贺你!”赵晓躲在花后面说道。
  
  “谢谢,谢谢!”梅青很欣喜,捧着花闻了起来,“真香!”
  
  两人去“金山火锅城”吃火锅,火锅城里一片热气腾腾,梅青笑逐颜开地吃得特别香,赵晓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看着梅青红扑扑的脸,像两只熟透了的苹果,真想一口吃下去。
  
  梅青正吃得高兴,不经意见赵晓盯着她,说道:“看什么呀,赶快吃吧,我把好吃的都吃完了,看你吃什么?”
  
  “吃你!”赵晓把头伸过去邪笑道。
  
  梅青娇嗔的骂道:“讨厌,吃饭都不老实。”
  
  “‘饱暖思淫欲’嘛。”
  
  梅青又娇嗔地白了赵晓一眼。
  
  赵晓只顾盯着梅青笑,不留神端起调料当茶喝,呛得眼泪直流,梅青笑得花枝乱颤:“看你还坏不坏,恶有恶报吧”。
  
  赵晓装出一脸的可怜相。
  
  吃完饭,赵晓坚持带梅青去商场买衣服,赵晓觉得梅青没几件像样的衣服,她那些在夜总会穿的衣服当然是不能穿到公司去的,而且搬家时赵晓给扔了好些。赵晓觉得梅青在中粮广场那种高档的写字楼里穿着寒酸不好,并且她这么好的身材,不穿漂亮的衣服实在是太浪费了。梅青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梅青试穿了几件衣服,赵晓觉得都不错,女人长得漂亮,什么衣服穿在身上都好看,当梅青试完最后一套衣服问赵晓好不好看时,赵晓想到梅青躺在床上充满诱惑的胴体,故意在她耳边低声说“不穿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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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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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青一听使劲拧了下赵晓的胳膊,拧得赵晓连声求饶,服务员看着赵晓疼得咬牙咧嘴的样子,满是疑惑,梅青忍住不笑,赵晓对服务员说:“这件,给我开票!”
  
  赵晓一口气给梅青买了三套衣服,觉得还不够,他一定要让梅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梅青见赵晓一下子为她花了她几倍的工资,心疼不已,不过赵晓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
  
  上了车,赵晓装着恨恨地样子说:“你把我拧疼了,大庭广众之下,好男不和女斗,回家了,看我怎么修理你!”
  
  梅青撇了撇嘴:“哼,谁怕谁!”
  
  “呆会一比高低吧,现在懒得和你理论了。”赵晓开着车,摇头晃脑地吹起口哨,是那首《好男人》。
  
  梅青看着赵晓一副乐颠颠的样子,心想男人真是有意思,一下子为女人花了那么多钱,还满心欢喜,难道男人辛辛苦苦地挣钱,就是为了让女人来享受,这样他们才有成就感,不可思议,女同事们成天在办公室里喊累,说做得好不如嫁得好,如果有个好男人肯娶她们就好了,就不必天天朝九晚五,辛辛苦苦地挤公交车上班了。不过这个好男人必须要有钱,否则算不上好男人。梅青看了看身边眉飞色舞地吹着口哨的赵晓,心想他一定是那些女孩子喜欢的那种好男人,只可惜自己……梅青心底的幸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天梅青正在处理一封邮件,被主管叫到周力的办公室,主管神秘兮兮的样子,梅青不知是吉是凶,忐忑不安地进了周力的办公室。
  
  周力三十多岁,年轻气盛,事业有成,春风得意。梅青掩上门,问道:“周总,您找我?”
  
  周力旋转了下椅子把身子转了过来,正对着梅青,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笑了笑,说道:“梅青,你来公司多久了?”
  
  梅青猜不出周力的用意,如实回道:“快两个月了。”
  
  周力说:“噢,都适应了吗?”
  
  梅青说:“差不多了吧。”
  
  周力说:“那就好,听王经理说你工作认真,悟性也不错。”
  
  梅青说:“王经理一直很照顾我,教了我很多东西。”
  
  周力说:“老师不错,学生的资质也不能太差,对不对?你对目前的工作岗位满意吗?”
  
  梅青说:“挺满意的。”
  
  周力笑了笑,又说道:“依你的条件,做行政助理有点浪费人才呀,有没有想过试试其他工作?”
  
  梅青不知周力想说什么,茫然地看着周力。
  
  周力一脸笑容,最后问道:“你想不想做客户,这块更有发展空间,无论对你的个人的职业发展还是物质回报,都比做行政好。”
  
  梅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周总,您觉得我行吗,我还不怎么懂业务呢,万一做咂了怎么办。”
  
  “唉,别这么对自己没有信心吗,说真的,刚开始赵晓说你大学没毕业,我还真怕你做不好行政助理的活,但是你工作非常细致,没出过一丁点差错,说明你很有潜力嘛,其实客户这块主要是维护好现有的客户关系,和他们多沟通,及时解决发生的问题,你先做做助理,跟陆经理学学,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不到一年,你一定能胜任客户经理一职,到时候,工资是行政助理的好几倍,而且这样你也开阔了视野,对你以后的职业发展十分有帮助,怎么样,愿意试一试吗?”周力十分耐心地说了一堆,满脸笑容地看着梅青。
  
  梅青一听工资涨好几倍,十分激动, 等周力话音一落,脱口而出:“当然愿意!当然愿意!”
  
  周力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很上进,不过刚开始做,会遇到很多困难的,比如有时候客户会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而且你又这么漂亮,你要学会怎么处理,你跟着陆经理多学学,我会跟她交待一下的。”
  
  梅青听周力这么一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过觉得只要比在夜总会做小姐强又能挣到钱就行了,她在夜总会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那些客户对她应该不至于像对夜总会的小姐一样吧。
  
  周力说:“你考虑一下,看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我就让王经理把你的职位调整的通知贴出来。”
  
  梅青说:“没问题,我就做客户助理吧。”
  
  周力说:“那好吧,对了,薪水方面会有所调整,底薪4000,不过关于你的工资记住我上次和你说的,千万不能和其他同事说,不然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另外如果你签到新客户,按公司规定你能拿到5%的提成。”
  
  梅青一听4000的月薪,惊讶得合不拢嘴,不过她哪知其中有1500是赵晓给的,当她做行政助理拿3000月薪时,周力交待过她不能和同事说她的工资,主要是怕其他员工不明原因和他闹,所以梅青的薪水,除了周力、财务和梅青外,没一人知道。虽然绝大多数公司实行工资保密制度,但是仍免不了有些爱打听他人隐私的人想方设法地去打听他人工资,所以周力一再叮嘱她本人和财务。
  
  梅青高兴地连声说:“谢谢周总!”
  
  周力笑了笑说:“不用谢,我只是为你提供了一个施展才华的平台,做得好不好还要靠你的努力,好好干吧。”
  
  梅青谢完周力,高兴地出来了。对主管,周力口中的王经理说了好些“谢谢”,心想这个月领了工资送她点什么吧。
  
  梅青立即向赵晓汇报了这事,赵晓在电话里连声说了好些“祝贺”,他比梅青更开心。赵晓接完梅青的电话后,立即给周力打了个电话:“哥们,够意思的!你觉得梅青真的能做客户吗?”
  
  “没问题,我相信我的眼光,是块好料子,你放心,你的人我绝对不会亏待的。”
  
  “那你多栽培栽培她,她自尊心挺强的。哪天有时间,请你吃饭?好久没见你怪想你的。”
  
  “得了吧,你!呵呵,真要谢我,饭就不吃了,那个宣传费,怎么着,和你们老板再勾通勾通下吧,怎么说你头衔也带个总字呀,哈哈哈。”
  
  “哈哈哈,你小子,真厉害啊,我尽力而为吧,谁叫你是咱哥们呢。”
  
  “无*不商嘛,呵呵,我等你好消息啊,你放心,我亏不了你和梅青的。”
  
  梅青哪知这些背后的故事,整个下午都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十分兴奋,人生真是不可思义,如果做到客户经理,按周力的意思至少可以挣到五六千吧,一定要努力再努力。快下班时,接到绮莉的电话,叫她去“椰枫国际公寓”,说有好事,梅青问她有什么好事不能在电话里说,绮莉故意神秘兮兮,非要见面说不可。梅青一想赵晓晚上有事不能去她那儿,于是同意了,琢磨着又会有什么好事。
  
  但愿好事连连,一个人不可能永远都倒霉吧。
下了班梅青坐地铁到东直门去“椰枫国际公寓”。地铁里人挤得像贴像片,梅青旁边挤了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正戴着耳机听MP3,也许耳机没塞严实,梅青听到MP3里正播放着《开往春天的地铁》。
  
  春天,充满希望的春天,虽然现在是夏天,但周力的话让她心中绿成一片生机盎然的春天,这列地铁,或许也是开往春天的地铁,梅青听着听着不禁笑起来,感激小姑娘让她享受到了这片刻的开心,当地铁停站小姑娘没站稳向她身上靠过来时,梅青扶住了她,小姑娘灿烂的一笑说了声谢谢,梅青也付之灿烂一笑,在心底说了声谢谢。
  
  梅青出地铁坐公交车到了绮莉家,保姆开了门,刚进门厅就听到她弹的《欢乐颂》,听得直起鸡皮疙瘩,那哪是欢乐颂啊,简直是哀乐。梅青走进客厅,只见宋词站在绮莉旁边,一个劲地摇头,痛苦万分。
  
  绮莉见梅青来了,马上停止了练习。
  
  梅青笑着说:“弹得不错呀。”
  
  “哎哟,好青青,你就别损我了,宋老师说我没乐感,我都快被这铁家伙烦死啦。”绮莉满腹怨言。
  
  梅青笑着说:“别急别急,名师出高徒,有宋老师教,你一定能胜过理查德。”
  
  “柳小姐连我也一起损了吧。”宋词笑着说。
  
  
梅青吐了下舌头:“不敢不敢。”
  
  三人坐到沙发上聊了会天,绮莉不停地抱怨学钢琴累,梅青和宋词只是笑。说了会话,梅青看了眼宋词,问绮莉:“你在电话里说有好事骗我来,什么好事?”
  
  绮莉却对宋词说:“宋老师,还是你亲自说吧。”
  
  宋词笑了笑,说:“好吧,是这样的,我有个侄儿是个‘小海龟’,今年七岁了,因为以前一直在美国,刚回来没几个月,中文特别糟糕,我哥嫂在中科院,太忙了没时间教孩子,给他报了补习班,效果不太理想,请了几个家教老师,都没教几天,所以哥嫂为这事挺头疼的。我刚好听绮莉说你是师范院校出来的,又是中文专业,不知你有没有时间教我侄儿?”
  
  梅青这才知道绮莉说的好事是让她去做家教,想了想,说道:“我上学时倒是做过家教,不过从学校出来后,一直没有教过了,不知道能不能教好呢。”
  
  宋词说:“绮莉说你性格好也喜欢小孩,你看上去蛮温和的应该没问题。另外,也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我侄儿平时还要上其它补习班,每周六下午教两个小时就行了,工资方面呢,一百块钱一小时,不过你教得好的话,这方面都好说,可以再加点,你看怎么样?”
  
  梅青脑子里飞快地计算了下,每周上一次课两小时,两百块,一个月上四次,就能挣到八百块,倒不累,薪水也不错,心里立即同意了,不过觉得马上答应人家,面子上不太好,于是故意沉默了会说:“时间倒是有,就怕教不好。”
  
  “没问题,你可以试一试呀。”绮莉不等宋词开口,马上把话接过去了,她在脑中也打了下算盘,两个小时两百块钱,在夜总会有时卖命地喝酒,喝一晚上才三百块,而且这钱又干干净净,哪来这么好的事呀,她怕梅青面子上难为情,赶紧提醒梅青接下这活。“你看宋老师那么忙的人都抽时间来教我弹钢琴,你要是不同意,这不是让我难堪吗,就算帮我吧。”
  
  宋词说:“是啊,你可以先试一试,不行再说。对了,你能进行简单的英语会话吧,侄儿中文不太好,倒是听得懂。”
  
  梅青说:“能简单说一点,不过说不太好。”
  
  宋词说:“你翻翻书复习复习吧,这倒不要紧,你就尽量用中文吧,这样对他帮助还大些。”
  
  梅青说:“我回去再想想,怕误人子弟呢。”
  
  绮莉说:“想什么呀,行这周六去他哥家教呗。”
  
  宋词说:“你性情温和,有师者风范,应该是个好老师,要不这周六我去你家接你吧怎么样。”
  
  梅青笑着说:“宋老师过奖了,我真得再考虑考虑,周六前给你答复怎么样?”她还是想和赵晓商量一下,赵晓那么关心自己不和他说过不去,说是商量,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三人又聊了阵子,保姆过来请他们开饭。老头似乎很忙,吃完饭他还没回来。绮莉让宋词在客厅看会电视,说有事和梅青商量拉着她上楼了。
  
  梅青说:“什么事呀,神秘兮兮的。”
  
  绮莉点了根烟,坐在沙发上,示意梅青也坐,说道:“想和你聊聊天,宋词在,不好说。好久没见你了,你现在怎么样。”绮莉吐了个烟圈,看着梅青。梅青搬家后,两人一直没见过面。梅青一心想和以前的生活断了,所以也没找过绮莉,绮莉一天到晚忙着做美容逛商场,知道梅青去公司上班所以也不怎么找她陪了,绮莉只当她忙,哪知她的这番心思。
  
  梅青说:“还好,就是有点忙,要上班还要上课,没什么时间出来玩了。”
  
  绮莉笑着说:“你很上进呀,那个小白脸好象对你蛮不错的,是不是一心想让你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呀,哎,真想不到你还挺厉害的,找了个比杜映轩更好的男人,又年轻又帅气,哎,我怎么就没你这么好的运气,原以为只要找个有钱人就行,管他老不老,你不知道我现在可是受活寡呀,刚开始老头还能凑合,现在,哎……不提了,还是你好呀。”
  
  绮莉偶然见过赵晓一次之后,每次提起他对梅青羡慕不已。梅青见绮莉说着说着神情有些落寞,于是问道:“怎么老头对你不好吗?” 
“钱的方面还不错吧,花钱挺大方的,说要娶我,还真被你说中了。”绮莉自嘲的一笑,又说道:“只要那边的老太太一归天他就娶我,听说老太太身体不好,我就盼着她早一天归西了!虽说我也希望像你一样好运气找个又年轻又有钱的,可是找不到这样的,至少得落一头吧,钱多也不是坏事对吧。”
  
  梅青说:“我可不想帮你去诅咒一个对你来说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当然,我还是希望你过得好,你觉得开心就好!”
  
  绮莉一笑:“嗨,我也就是说说,你以为我这么一说她就会死呀,我只盼老头比她多活些日子,这样他就能娶我了,青青,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呀?”
  
  “没有啊。” 梅青也不知自己的话是真是假,事实上她也不知道绮莉这样是好是坏,谁又能把好与坏的界线分得清清楚楚呢。
  
  绮莉淡淡地笑着说:“其实,像我们这样的女人,有几个男人会真心喜欢你呀,而且你还有什么精力去喜欢别人,只好喜欢钱喽。青青,我现在越来越觉得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它让我衣食无忧,让我享受被别人尊重的快感,哪像以前在夜总会,被那些臭男人不当人看,这世界可真是不公平,有钱就是人,没钱连猫狗都不如,你知道我们家咪咪生病了打一针多少钱吗?二百块呢。你说那些民工,他们病了舍得花这钱吗,哼,他们就是舍得花也花不起啊。”
  
  梅青说:“天啊,你们猫狗还真是比人娇贵啊!”
  
  “可不是嘛,穷人感冒了吃几片药,还心疼那几十块钱呢。哎,这世道,可真没法说。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天堂,什么叫地狱。”绮莉眯缝着眼睛,好象看透了人间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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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青内心也有些戚戚然,沉思了阵子,说道:“得了,别想什么天堂地狱的了,好好过你的好日子吧,我得走了。”
  
  绮莉拉住梅青说:“别,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说。”
  
  梅青说:“什么事,你一天到晚事还挺多的啊,你就不能早点说呀,说了那么废话才转到主题上来,真是的。”
  
  绮莉欲言又止,狠抽了几口烟说道:“青青,你真的再也不想和杜映轩好了?”
  
  梅青脸一沉:“你问这个干嘛?”
  
  绮莉说:“他找过我。”
  
   梅青有些奇怪,问道:“他……他说什么了?”
  
  “我觉得他还真的爱你。”绮莉没有直接回答。
  
  “你怎么知道?”
  
  绮莉抽了口烟说:“那天半夜杜映轩找我出去聊天,他喝多了酒,说了很多话,说你不要他了,他没办法把你留在身边,反正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我也听不太懂,不过他醉得厉害,我怕他开不了车,于是把他带回我家,老头回台湾了,他躺在床上一个劲地叫你的名字……哎,他平时那么深沉的一个人,我还真没见他那样失态过,酒后吐真言啊,我守在他边上,看他难过的样子,心里真不是滋味,如果当初能离婚和你结婚就好了,其实他长得也不难看,还有几分男人味。”
  
  “得啦,别胡说八道了,你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说这些有什么用。”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知道旧人哭,真是无情无义。”绮莉白了眼梅青。
  
  梅青诧异地盯着她看:“你还会引用歌词了,看不出你啊!”
  
  “嗨,杜映轩喝了酒说的,我记住了。对了,小白脸到底是包你还是真和你谈恋爱呀?”
  
  “不清楚,好了,我得走了。”
  
  宋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俩下来了,起身说道:“谈完啦?”
  
  绮莉说:“宋老师等得不耐烦了吧,对不起啊,我好久没见到青青了,一见她就有说不完的话,当然都是些女人秘密,当着男人不好说,呵呵。”
  
  宋词笑了笑,于是和梅青一同向外走,宋词开车,送梅青回家。
  
  绮莉把他俩送上车后,笑着说:“宋老师,辛苦你了,你可得当好护花使者把青青安全送到家喔,青青,到家了给我电话。”
  
  “放心吧!我不会把柳小姐卖了。”宋词启动了车子。
  
  车里有股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宋词按了下CD,是《星空》,优雅轻柔,给人很多遐想。宋词专心开车,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宁静和谐,宋词的话不多,梅青也没什么话,于是两人一路听着理查德的钢琴曲。
  
  到了梅青住的小区门口,梅青没有邀请宋词去家里,宋词也没有提出要求,只是提醒梅青考虑教他侄儿中文的事,他说这话时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那是双多么深邃的眼睛,深得看不到底,梅青看他的车开走后这样想。
梅青洗完澡,泡了壶茶,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复习课本,赵晓来了。赵晓原本有事不来的,但办完事又想梅青虽然挺累的但还是过来看她,一天不见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哪怕见上她一面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心里就踏实了。
  
  梅青忙拿毛巾给赵晓擦了擦脸上的汗,给他揉了揉肩,又给他新泡了壶茶。在梅青的感染下,赵晓也渐渐喜欢喝茶,饮料喝得少了,时常从家里拿些好茶过来,喝得清香四溢,喝得心里甜蜜蜜的,苦丁茶都喝出甜味来。
  
  梅青一边给赵晓揉肩一边把宋词请她做家教的事说了,赵晓一听就不同意,说:“太辛苦了,你平时要上班,一三五晚上还要上课,身体吃得消吗?我不说了吗,如果你缺钱尽管跟我说,我会给你的。要不我每月给你三千块,借你两千,给你一千如何,我老来你这儿吃饭,也得交伙食费吧。”
  
  梅青轻轻打了下赵晓说:“别瞎说,你帮了我那么多,吃顿饭又怎么啦。其实给他侄儿上课用不了多少时间,每周六教两个小时,一点都不累,我上大学时有时给学生上一天课呢。另外宋词他们家薪水也不错,比我上班的工资还高,我一天八个小时才一百多块呢。我不能总是用你的钱,我要自食其力,趁年轻时多学点东西多挣点钱,以后老了想挣都挣不到了。”
  
  平常梅青十分节俭,从不乱花一分钱,赵晓对她拼命挣钱百思不得其解问道:“青青,你要挣那么钱干什么,我看你也不怎么花钱,是你家里缺钱吗?”
  
  梅青的手停在赵晓肩上不说话,赵晓见她如此,怕是伤了她的自尊心,忙说道:“青青,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想如果你家里缺钱的话,我可以给你,我真的舍不得你那么辛苦,我怕你把身体累垮了。”
  
  梅青抿了抿嘴说:“赵晓,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有些事情,我想以后慢慢解释给你听,我欠你一万多块呢,等我升为客户经理了,工资涨了没准每个月能还你几百到一千了,你等着喔。”
  
  赵晓一听不高兴,说:“青青,我俩都这样了,干嘛把钱还分得这么清楚,以后我的钱不就是你的,我挣钱也是为了让你享受呀,你家里要有困难我可以帮你分担。”
  
  梅青皱了皱眉头说:“赵晓,我不想这样,总之,以后咱俩不要再提钱的事好吗,反正我借你的钱我都记帐了,我会还你的。”见赵晓脸色不对,又笑着说:“不过你请我吃饭买衣服买花的钱我可不记喔,那是你送的礼物,呵呵。好啦,不说啦,我知道你有本事能养活我,不过我能挣到钱养活自己的,男女半边天嘛,不许带性别歧视。要不信,咱们就张果老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怎么样?没准有一天我的名片上也会印上一个总字,你见了我就得叫我梅总。”
  
  赵晓笑了笑说:“好好好,我知道你是个有个性的女孩,不过千万别把自己弄得那么苦,知道吗,你要想到现在你身边有个七尺男儿呢。”
  
  梅青笑了笑,说:“好的,对了别跑题,我想接那份家教,另外听说那小孩换了好些老师都不成,没准我给他上两节课就被赶走了,我先去试试吧。”
  
  赵晓见梅青执意要做家教,也不好违背她的意愿,只好说:“现在的小孩子娇气得狠,那小孩又在美国呆过一定非常自我,你要觉得委屈就别教了啊,千万别为了几个钱低声下气的,我少抽几条烟就省出来了。”
  
  梅青笑着说:“总说少抽几条烟就能干这干那了,结果烟没少抽,这也干了那也干了。”
  
  赵晓笑了笑说:“该花的钱不能省,得讲究生活质量。”
征得赵晓的同意后,梅青接下了家教工作,第一次次去宋词哥哥家给“小海龟”上课是宋词来接的她。宋词看上去总是那么干干净净,衣服穿得一丝不茍,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像轻风细雨。
  
  宋词哥哥家在苏州桥,距西直门不远,周六不怎么堵车,不一会工夫就到了。宋词哥哥家给梅青的第一感觉就是书多,客厅书房里哪儿都有书,书柜里竖着的茶机上躺着的沙发上歪着的,房子虽大却凌乱。
  
  宋词哥哥笑起来和宋词特别像,他三十多岁,长得也很英俊,成熟内敛。对梅青说:“家里乱得不成样子,柳小姐别见怪啊,他嫂子出差了,保姆又有事回老家,我也没时间,小家伙又爱捣乱,索性懒得收拾。”
  
  梅青笑了笑说:“哪里哪里,您太忙了,一看就是知识分子的家,到处都是书,书香满屋。”
  
  宋词哥笑着说:“柳小姐笑话了。对了,宋词说您性情温和是位好老师,当初他嫂子还担心,柳小姐一看就是聪慧之人,宋词还真没说错。”
  
  宋词说:“我眼光不错吧,比我们学校的那些老师好。”
  
  宋词哥哥笑着说:“你那眼光啊挑得要命,挑来挑去,这么大个人了连个称心如意的女朋友都没挑到。柳小姐,我家可可有点顽皮,先前请了几个老师,都没教多久,我和他妈又没时间对他进行管教,得多让你操心了。”
  
  梅青说:“我先试试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教好。”
  
  宋词笑了下说:“可可是顽皮了一点,可是小家伙人还是蛮可爱的,我觉得先前的那些老师主要是没耐心也没责任心,你只要捕捉到孩子身上的闪光点了解他们的内心世界,和他做朋友,他一定会跟你好好学的。”
  
  宋词哥哥笑了笑,说道:“柳小姐你等会,我把可可叫过来。”
  
  不一会梅青的学生就站在她面前了,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两只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梅青,一看就是机灵的孩子,对梅青大声说了句:“Hello!Miss Liu! My name is Song keke!”
  
  梅青正准备跟他问好,宋词哥哥说话了:“说中文!”
  
  可可撅了下嘴,费劲地从口中挤出几个中文来:“柳老师……好!我叫……叫……”
  
  梅青见小孩子说得费劲,笑了笑,说道:“好了,你叫宋可可对不对?别急,以后柳老师慢慢教你说中文,对了,以后就叫我柳阿姨好了。真是个乖孩子!”
  
  小家立即更正:“I’m a young man,not a child!”
  
  梅青被他认真的表情逗乐了,笑着说:“喔,对对对,可可是个棒小伙子呢,阿姨说错了,向你道歉喔。”
  
  “可可,记住要和柳老师说中文。”宋词哥哥说。
  
  可可撅了下嘴。
  
  梅青和宋词相视一笑。宋词哥哥接了个电话后一脸无奈地说:“哎,没办法,连个双休日都没法好好过,不好意思,我得去趟单位。这样吧,宋词,呆会柳小姐给可可上完课,你找个好地方请她吃饭,柳小姐,非常对不起,本来您第一天来应该我请的,等我爱人回来了再请您吧!”
  
  梅青说:“宋先生您太客气了,您先去忙吧,我给可可上课好了。”
  
  宋词哥哥说:“辛苦您了!”又对可可说:“可可,一定要听老师的话喔。”
  
  可可点了点头,宋词哥哥准备一番后出门了。于是梅青在可可房间给他上课,宋词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和可可相处一会儿,梅青就对小家伙有了基本的了解,他并没有想像中的淘,只是好动好奇心强有点儿小个性而已,梅青上过心理学而且也喜欢小孩,针对小家伙的特点,该如何引导心里有了谱,于是给可可讲起中国古代的故事来,小家伙蛮感兴趣的,因为古代的故事用中文更能表达故事的意境,所以可可不知不觉地在梅青的引导下,英文说得少了一点,还主动要求梅青教他用中文表达,梅青于是在讲故事中教了他一些拼音,这样小家伙学得倒是挺认真的,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宋词见可可高高兴兴地随梅青走出房间,笑着问可可:“可可,喜欢柳阿姨给你上课吗?”
  
  可可说:“I like ……喜欢!”
  
  宋词见可可主动讲中文,看了眼梅青说:“我说过你能行的,你看才两小时工夫,他就主动说中文了。 对了,你喜欢吃什么,咱们吃饭去。”
  
  梅青说:“我还是回去吧,你带可可吃得了。”
  
  宋词说:“那怎么行,我哥哥都交待我了,否则会怪我的。”
  
  梅青有些迟疑,可可拉着她嚷道:“Miss Liu ,go with ……吃饭。”
  
  宋词被可可半中半英的话逗笑了:“你看,可可都盛情邀请了,去吧,是不是家里有事?要不打个电话回去?”
  
  梅青说:“没什么事。”
  
  宋词说:“那走吧,喜欢吃韩国烧烤吗?”
  
  “I like it !”可可高兴地拍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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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青见可可喜欢就同意了,于是宋词开车带梅青和可可去了家韩国烧烤城。宋词连菜谱也没看就点了许多,梅青心想他定是这里的常客,不禁想起赵晓第一次请她吃饭在那家南方餐馆点菜时的情景,于是上洗手间时给赵晓打了个电话,赵晓在陪客户打保龄球。
  
  吃完饭宋词送梅青回家,梅青下了车,可可趴在窗边向梅青叫道:“柳老师,下周……给我story!”梅青笑了笑,刚转身,赵晓的车子经过,赵晓停完车,笑着对梅青说:“怎么样?还顺利吧,那小不点好象蛮喜欢你。”
  
  梅青说:“还行,我今天给他讲了好多故事,小孩子嘛,就爱听故事,不过这小孩挺聪明的,好奇心也特别强,想法有时很天真有时又很成熟,像个小大人,不许我叫他child,得称young man,挺有意思的,可能跟他在美国的教育有关,估计以前的那些老师习惯按中国教育模式来教他,让他产生逆反心理不爱学,所以教不下去。”
  
  赵晓笑着说:“呵呵呵,你的意思是你有可能教下去啦?”
  
  梅青说:“有可能!”
  
  “那么自信?”
  
  “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小不点喜欢我,呵呵。”
  
  赵晓笑着说:“你呀,真是个狐狸精,只要是个男人就逃不出你的诱惑,连那么丁点个小男人居然也喜欢上你。那男的是挺年轻的,是他爸爸吗?”
  
  梅青瞪了眼赵晓:“胡说八道什么呀,连这种话也说出来。那是宋词。”
  
  赵晓笑着说:“对不起,该打该打,开玩笑嘛。那就是宋词啊,长得还挺精神的,你可别被他骗去啦。”
  
  梅青说:“瞧瞧又来了,你放心吧,他哥说他挑女朋友比皇帝选妃子还要挑剔,都挑花眼啦,我这样的女孩子大街上一大把。”
  
  “谁说的,我只见到你一个呢。回头一笑百媚生,满街粉黛无颜色。”
  
  梅青笑道:“又损我,情人眼中出西施,懂吗?”
  
  两人说笑着进了门。
日子过得风平浪静,梅青工作学习都令人满意,两人感情也与日俱增,赵晓如浴春风,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这天晚上赵晓从梅青那儿回来,一进门,只见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11点了居然还没睡,这可不是母亲的习惯。赵晓母亲从事审美学的教学,特别注重自身形象的保养,上了年纪后饮食起居很有规律,晚上如果没有聚会,必定在十点半前上床睡觉。
  
  赵晓纳闷,她今天怎么啦,笑着问道:“妈,不怕对皮肤不好呀,这么晚还不睡?”
  
  赵晓母亲白了他一眼说:“你也知道晚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赵晓说:“老妈,咋啦?公司有事嘛,没办法,你以为我不想早点回家睡觉啊。”
  
  “以前可没这么多事,现在天天都有事啊,不对吧,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妈妈?”母亲脸上有了笑容,神秘兮兮的。
  
  赵晓一看这情形知道母亲没真生气,于是说:“公司最近接了个大单子,都忙死我啦。”说罢故意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准备上楼睡觉。
  
  “你个坏小子,居然学会撒谎啦,有你那样加班的吗,天天加到十一二点,还容光焕发,你嘴里不说,可是脸上写着了,你照照镜子去,你可别忘了,妈是过来人,你那点心事,还能瞒得过老妈,嗯?”母亲满面笑容地看着赵晓。
  
  赵晓笑了笑,心想母亲什么时候不审美改做侦探了,想了想,觉得也该和家说说梅青的事了,于是说道:“我交了个女朋友。”
  
  母亲听了非常高兴,满脸笑容,忙问道:“姑娘人怎么样?你们认识多久了?”
  
  赵晓说:“好几个月了,她人非常好。”
  
  母亲笑了笑说:“那就好,现在的女孩长相中上等就差不多了,打扮打扮就成了个大美人,关键在于人品,现在的女孩子一心嫁有钱人,虚荣心极强,好逸恶劳。”
  
  赵晓说:“她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孩,贤惠温柔,知书达礼,很少见的那种,还挺懂茶道的,你想讲究茶道的女孩人品能坏到哪儿去?”
  
  母亲说:“是吗?这么好呀,哪天把她带回来让我和你爸瞧瞧,你爸最爱和人品茶了,我说你近来怎么也喝茶了,原来是受了她的影响呀,对了,她是哪里人,做什么工作?”
  
  赵晓说:“她是南方人,在我一个朋友的电脑公司做事,妈到时候可别当着人家面查户口啊。”
  
  母亲说:“傻小子,妈好歹也是个教授,这点修养还是有的,你爸下周四回来,要不你下周六把她带来吃顿饭。”
  
  赵晓一想下周六刚好是母亲生日,连忙说:“好啊,我就把她当生日礼物送你怎么样?老妈睡觉去吧,不然脸上又多了几条皱纹,当心我爸被他的女弟子勾引了,咱爸还挺帅的呢。”
  
  母亲打了下赵晓说:“你这孩子,一点规矩都没有,看我不告诉你爸,让他给你上思想教育课。”母亲打着哈欠和赵晓一同上楼睡觉了。
  
  赵晓本来有点困,可是和母亲聊完天后,睡意全无,躺在床上一心考虑带梅青回家的事情,现在梅青工作做得还不错,两人的关系发展也顺利,的确该带她回家见见父母,再找个时间和她去趟她老家,认识认识她父母,把两人的关系定下来,然后再结婚……赵晓想到这些,心里充满了甜蜜,带着满足的笑容进入了梦乡,梦见和梅青在她老家风景如画的湖里摘莲蓬,梅青开心地笑着,像一株婷婷玉立的荷花。
第二天,在梅青温馨的屋子里,赵晓说了他的想法。赵晓原本以为梅青听了会十分高兴,没料到梅青居然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他,惊讶地问:“你说什么?”
  
  赵晓说:“见我父母呀!难道你不愿意?刚好下周六我母亲生日,我说了把你当生日礼物送她呢!”
  
  梅青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太合适吧?”
  
  赵晓说:“怎么不合适了,咱俩不是挺好的吗。”
  
  梅青急燥地说:“不行,我不能去你家,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赵晓听梅青的语气不对,忙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和我不是认真的?”
  
  “不是,我……总之现在不行,有些事情我现在没法和你说清楚。”
  
  “你还有什么事情?我不是说过以前的事情咱们都不要再提了吗,我在意的是现在的你,积极向上的你,快快乐乐的你。每个人都会有过去,没必要沉浸在过去中,得学会向前看,更美的风景的在前面,不是吗?也许你过去有好多痛苦的事情,但是现在一切不是都好起来了吗,你不必跟我解释太多,我只要你爱我就够了。”赵晓说着抱住了梅青。
  
  梅青依在赵晓怀里,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她能感受到赵晓对她的爱,太真太纯太执着了,她真不忍心伤害他,在心底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硬把泪水吞了回去。
  
  赵晓说:“我爸妈绝对会喜欢你的,只要我喜欢,他们没什么意见,就是想看看你长得漂不漂亮,相信我,你绝对能顺利通过。宝贝你能体会我的心吗,我一个人时心里总是空空落落的没有着落,有了你我的心就像被阳光装满了,每次只要想到你我就摸摸胸口,就感觉到你在里面,心里踏踏实实的。当你不开心时我也高兴不起来,当你开心时我就觉得无比快乐,你不知道你笑起来多好看,学老外的打个比方吧,像春天里一缕清风,甜甜的香香的,怎么样,我想像力蛮不错吧。”
  
  梅青被赵晓逗笑了,最后拗不过赵晓,去见他父母的事就定下来了。
  
  刚解决自己的事,又来事了,李晨心情不好找赵晓去酒吧聊天,赵晓于是带着梅青一同去了酒吧。
  
  李晨一脸颓废,垂头丧气的,一见赵晓就吐苦水:“他*的,被女人给甩了。”
  
  赵晓吃了一惊:“怎么搞的,你俩不是都要结婚了吗?一定是你小子在外乱搞被她发现了。”
  
  李晨摇了摇头:“我在外是有分寸的,是她出问题了,哎,真搞不懂他*的女人!”李晨说完瞟了眼梅青说道:“妹妹,我不是针对你啊。”
  
  梅青笑了笑说:“没关系的。”
  
  赵晓问:“她出什么问题了?真没法挽回吗,要不我去给她做做工作?李晨,她对你蛮好的能出什么问题呀,出问题的是你吧,你小子一天到晚花天酒地,我早提醒过你,你不听。”
  
  李晨喝了口酒说:“哎,我和别人怎么着那也是逢场作戏嘛,可她却和人家动真格儿的,哎,不说了,说了也没用,早知这样,当时真不该在家里装那破宽带!”
  
  赵晓大概明白了几分,笑道:“李晨,人家只是玩玩网恋吧,这年头网恋多的是,没几个认真的,你俩要不再勾通勾通,我打电话叫她来一块坐坐怎么样?”
  
  李晨摇了摇头说:“没戏,都搬到人家那儿去住了。女人心,海底针,说变就变,哎,他*的!”
赵晓一听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知道无法挽回,于是劝道:“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漂亮的女孩多的是,你长得一表人材又有女人缘,还怕找不到合适的。”
  
  “你他*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当初罗……”李晨说了一半立即打住,瞟了眼梅青又说道:“哎,真他妈不是玩意,好吃好穿地把她当个仙女儿供着,居然还不满足,真搞不懂。哎,一个人倒是落得清静,省得天天陪着个姑奶奶,我算是看明白了,来来来喝酒!一醉解千愁”说罢端起酒杯一干而尽。
  
  从酒吧出来,赵晓跟梅青说了李晨和他女友的事情。两人好了五六年,当时李晨在一家印刷厂上班,一个穷小子什么也没有,可是花钱又大手大脚,口袋里只有十块钱了,他敢花二十块,他女朋友在中关村一家著名的企业上班,常贴钱给李晨,后来李晨从印刷厂出来和朋友捣腾了家广告公司,做做灯箱广告牌之类的,赚了点钱后单干,运气不错,赚了不少钱,房也买了车也买了,怕女友上班辛苦,让她辞职在家歇着,两人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没想到居然分手了。
  
  赵晓说完叹了口气,“哎,有些人就是这样,共贫穷易共富贵难。”
  
  梅青听了也觉得可惜,五六年的感情禁不起一张网的诱惑,人真是易变,爱一个人可以爱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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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赵晓母亲的生日,梅青来赵晓家的日子。 赵晓兴奋不已,一大早就醒来了。赵家也充满了喜气,一则是赵晓带女朋友来,二则是赵晓母亲生日,何姨一大早就把家里又搞了遍卫生,打扫得一尘不染。
  
  赵晓耐着性子熬到10点左右,才到梅青的住所,梅青双休日喜欢睡懒觉,他怕来早了吵醒她。赵晓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一看床单整齐,原来她早起来了,于是叫道“青青”,没人应,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应。赵晓奇怪了,在房子里找了找,仍不见梅青的影子,纳闷她去哪里了。打她手机没开机,赵晓心里七上八下的,想到上次说带她见父母时她不情愿意的样子,有点急了,她不会是躲起来了吧,这可怎么办,赵晓越想越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赵晓正坐立不安时,梅青回来了,赵晓一把抱住梅青说:“青青,你去哪了,急死我了。”
  
  “我去花店买花了,你看这束花怎么样,不知你妈妈喜欢不喜欢。”梅青扬着手上的一束康乃馨问道。
  
  “喜欢喜欢!”梅青回来了就好,赵晓见她手上还拧了个礼盒,于是说道:“你怎么去买东西了,花了不少钱吧?”
  
  梅青说:“我见你没来,闲着没事,先去了趟超市,也不知买得好不好。本来也想买点茶叶的,但你们家都可以开茶铺了就算了。你什么时候来的,等急了吧,我先去洗把脸。”
  
  赵晓说:“来了一会儿了,不急的,你慢慢弄吧,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啊。青青,刚才不见你,我还以为你躲起来了呢,你上次不愿意去见我父母,我怕你一声不响地走了,你不知道我多紧张。”
  
  梅青一听,心想赵晓一天到晚地担心自己离开他,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梅青精心化了个淡妆,赵晓给她挑了条裙子,看着气质高雅的梅青越发觉得她像一株含苞欲放的荷花,散发出一股脱俗的清新。
  
  11点左右赵晓的车子开进了一所学校的林荫大道,拐了几个弯,在一个小院前停了,院子栏杆上爬满了藤蔓,开着喇叭状的花,在风中窃窃私语,笑红了脸。院子里一栋红墙碧瓦的小高层楼房透出古朴气息,梅青看了看四周,绿树环抱,环境幽雅,两个学者模样的老年男子从院子里出来,看了眼梅青,赵晓笑着打招呼。梅青随着赵晓爬到三楼,当赵晓按门铃时,梅青胸口扑扑直跳。
  
  一中年妇女开了门,飞快地打量了下梅青,满脸笑容地说:“来啦!”
  
  赵晓对梅青说:“这是何姨!”
  
  梅青说了声“何姨好!”
  
  梅青一进屋就感觉到一股古朴典雅的气息扑鼻而来,房子很大,复式结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个衣着讲究五十多岁的女人,随即又从房间里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两人都露出几分知识分子的风度,梅青想这定是赵晓的教授父母了。果然赵晓对梅青说:“我爸妈!”
  
  梅青说道:“伯父伯母好!”
  
  赵晓母亲忙说道:“梅小姐,快坐吧!”
  
  梅青把手上的花递给赵晓母亲说道:“伯母生日快乐!”
  
  赵晓母亲接过花,上下打量了下梅青,笑着说道:“谢谢!来,吃水果。” 拉着梅青坐下,给梅青拿水果。
  
  梅青接过水果,悄悄打量了下赵晓父母,赵晓父亲戴副眼镜,表情有些严肃,可能是因为经常站在讲台上讲课的原因吧,不过眉宇间仍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英俊;赵晓母亲虽说是五十好几快奔六十的人了,身材保持得仍不错,皮肤也比较光滑,眼睛分外明亮。
  
  何姨给梅青端了杯茶,梅青一看,茶叶都竖立着,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轻轻喝了小口,说道:“茶真不错!”
  
  赵晓父亲笑了笑说:“你喜欢喝的话,拿几盒去喝吧,我这儿茶叶挺多的。”
  
  梅青说:“听赵晓说了,说您二位挺爱品茶,这样好的茶您二老留着自己喝吧。”
  
  赵晓坐一旁,见母亲满脸笑容,父亲看上去对梅青也满意,心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趁何姨端水果上来时拉住她像小孩子似的问道:“何姨,梅青好看吗?”
  
  梅青没料到赵晓当着长辈的面这么问,脸不禁一热。何姨笑眯着眼说:“好看好看,晓晓的眼光就像你妈一样,听说你爸当年也是被你妈从千百号人中挑选出来的呢。”
  
  赵晓母亲脸上堆满了笑说:“何姐,你听他爸瞎说,他那是显示自个儿长得帅。何姐也真是当着年轻人的面说这个。”
  
  何姨笑着进了厨房,厨房里飘出鸡汤的香味。
梅青想赵晓母亲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看着赵晓一家人其乐融融,梅青心里羡慕极了。
  
  “来来来,随便点,别客气,吃香蕉,这是他舅舅送的,说是泰国的。”赵晓母亲掰了根香蕉递给梅青。
  
  赵晓父母简单问了下梅青的情况,梅青一一做了回答。聊了会,梅青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给赵晓母亲,说:“伯母,您过生日,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赵晓母亲接过盒子,说道:“谢谢你,你这孩子真是细心,还给我买生日礼物!”赵晓母亲说着撕开了包装,是个首饰盒,打开一看是枚镶着碎钻的胸针,款式新颖,造型简洁,非常精致,赵晓母亲笑容满面地对梅青说道:“真漂亮,梅小姐你太客气了。”
  
  赵晓一看是枚镶钻的胸针,有些意外,他不知道梅青什么时候偷偷给母亲买的,也没想到梅青会买这么贵重的礼物,后悔告诉她母亲的生日,这枚胸针没准花了她半个月的工资,平时梅青非常节俭,很少给自己买东西,这次却给母亲买这么贵重的礼物,不由得一阵感激。
  
  梅青说:“伯母您就叫我梅青吧。 赵晓说您经常参加宴会,所以给您选了这个,也不知您喜不喜欢。”
  
  赵晓母亲说:“喜欢,怎么不喜欢呢。”
  
  何姨做了一桌精致的菜肴,包括何姨在内,一家人有说有笑吃得非常高兴,赵晓母亲一个劲地给梅青夹菜,赵晓看着满心欢喜。
  
  吃完饭赵晓带梅青参观了房子,楼下是客厅、书房、何姨的卧室、餐厅,楼上是赵晓和父母的卧室及客房,整个房子布置得十分精致,古香古色,摆了不少兰花。梅青心想知识份子喜欢养梅兰菊竹,陶冶高尚情节,看来他父母也一样。
  
  不过赵晓那间兼做书房的卧室,显得有些另类,造型简洁的书桌上有台苹果电脑,桌上乱七八糟地堆了些纸和书,书柜里摆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饰品,墙上挂了几幅裸体女人画。梅青盯着画笑赵晓:“艺术家就是艺术家喔!”
  
  赵晓说:“损我吧,因为这幅画,我爸和我急过好几次,说这画污染眼睛,不过在我妈这个美学权威的帮助下最终我赢了。虽然我保住了差掉被老爸扔进垃圾筒的美人儿,不过他觉得我挂几幅这样的画和我们家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规定我平时不能打开房门,我无条件接受,不开就不开呗。”
  
  梅青怕说到他母亲,不便多说了,笑而不语。
  
  原本梅青以为吃完午饭,聊聊天就可以走了,没想到赵晓父母执意留她,说下午要去看歌剧,晚上还要和赵晓舅舅一家人吃蛋糕。
  
  梅青却为难了,陪赵晓父母看歌剧倒是无所谓,只是见他亲戚令她为难,她没有心理准备也没考虑好这些事情。赵晓见父母对梅青非常满意,这关顺利通过了,十分高兴,于是极力挽留梅青。
  
  梅青没法,不想扫大家兴,只好同意。
下午4点,赵晓一家人驱车前住保利剧院看演出,来自奥地利的一个知名剧团。虽说梅青有些音乐细胞,但对歌剧没什么兴趣,最主要是她长这么大就没有看过一场歌剧,买不起昂贵的门票。
  
  看得索然无味,只好别人鼓掌也跟着鼓掌,偷偷看赵晓和他父母,只见他们看得津津有味,心想他们之间的差距真大,不禁被一阵强烈的自卑感占据了,这种地方她这样的人怎么能来,一张门票就好几百上千的,高雅艺术和她这种生活在社会链底端的人无缘。
  
  赵晓偶然见到梅青脸上的表情,猜到梅青不太喜欢看,但又不方便对她讲解,怕父母看低了梅青,只好对梅青笑了笑,眼睛里充满了暗示,希望她能耐着性子陪父母看完这场演出。梅青对他做了个痛苦的鬼脸。
  
  看完歌剧赵晓把车开到了保处剧院对面的亚洲大酒店,赵晓父亲和领班说了几句,领班于是领他们进了间包房。一进门,餐桌上一大束鲜花映入眼中,“祝刘韵兰女士生日快乐!” 花中一行大字喜气洋洋,餐桌上还有个巨大的生日蛋糕。
  
  赵晓母亲笑容满面,嘴上却说道:“嗨,不就是过个生日嘛,每年都爱这么浪费,跟他说都说不好。”
  
  赵晓父亲笑了笑说:“难得过一次生日嘛。”
  
  赵晓母亲说:“那是那是,过一次少一次,老喽老喽。”
  
  梅青听出赵晓母亲话中有一丝美人迟暮的惆怅,于是安慰道:“伯母,生日应该是过一次多一次呢。”
  
  赵晓母亲一听,果然乐了,说:“瞧瞧,还是梅青会说话,这小嘴甜得像抹了蜜似的。”
  
  赵晓也笑了笑,打了个电话,对父母说:“舅舅他们到东直门了,马上到。”
  
  赵晓父亲说“不急不急。”
  
  过了十多分钟,赵晓舅舅一大家人嘻嘻哈哈进来了。
  
  他们刚进来,一个稚气的童声“祝姑奶奶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个小女孩扑到了赵晓母亲怀中,看来在家被大人教过了。
  
  赵晓母亲抱住小孩,哈哈笑着,“谢谢恬恬!我们恬恬真乖呀,又长高了哟。”
  
  小女孩从赵晓母亲怀里出来后,又扑向赵晓,“晓晓舅舅!”
  
  “唉,恬恬,想舅舅了吗?”赵晓抱起小孩。
  
  “想啊,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吃肯德基呀?你上次还欠我一顿呢,舅舅说话不算数,老师说说话不算数牙齿会烂掉的。”
  
  “喔哟哟,舅舅说话绝对算数,明儿带你去吃怎么样?”
  
  小孩一听高兴地跳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梅青,眼中充满了好奇,“姐姐,你是谁呀?”
  
  梅青见她叫赵晓“舅舅”,叫自己又成了“姐姐”,脸上有些不自然,笑道:“我是姐姐呀,小恬恬,你今年几岁呀。”
  
  赵晓忙说:“恬恬,她是阿姨,不是姐姐。”
  
  恬恬不依:“就是姐姐嘛,我喜欢叫她姐姐,姐姐比妈妈漂亮。”
  
  梅青笑着说:“好好,就叫我姐姐吧,来来,姐姐抱抱怎么样?”
  
  恬恬于是从赵晓怀里出来,粘上了梅青。
  
  大人一听都笑了,小女孩妈妈佯装不高兴地说:“恬恬,你怎么就知道叫舅舅和姐姐,忘了姑爷爷啦,下次姑爷爷不让你去他们家玩了。”
  
  “姑爷爷好!”小孩于是奶声奶气地对赵晓父亲问了个好。
  
  梅青仔细一看,那女人是上次在歌厅超市见到的,看来真是赵晓表姐。
赵晓向梅青介绍了舅舅一家人,舅舅、舅妈、表姐、表姐夫。梅青一一问好,打量了一下他们一家人,舅舅一身名牌,举手投足间有种领导风范,看来不是公司老板就是当官的;舅妈穿着也很讲究,话不多,看起来比较憨厚;表姐打扮时尚,言语间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伶俐乖巧;表姐夫又斯斯文文,话也不多,一直面带微笑。梅青不由得想这一家人搭配得倒是有意思。
  
  表姐眼睛尖认出了梅青,说道:“赵晓,梅青看起来挺眼熟的,我好象在哪儿见过她吧。喔,我想起来了,上次在‘杰迪’唱歌见过,当时你还骗我说不认识,你个坏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表姐说着要揪赵晓耳朵。
  
  赵晓忙躲开,说道:“雅芬姐饶了我吧,是我不对,今儿当着这么多人不好吧,赶明儿再让你揪怎么样,姐夫,雅芬姐在家就是这样伺候你的?”
  
  表姐夫笑着说:“呵呵,她是领导!我一向坚决拥护领导的英明决策所以不会招来皮肉之苦,不过对于那些喜欢欺上瞒下的不法份子就该严厉打击,否则没法保持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赵晓做了个鬼脸。
  
  赵晓舅舅电话不断,看来很忙,赵晓母亲笑道:“刘局长日理万机,和你吃顿饭真不容易。”
  
  赵晓舅舅说:“呵呵,韵兰,干嘛笑话你哥呀,哎,给共产党打工真累啊,还是晓晓好啊,洋人没中国人这么多事吧,对了,工作怎么样,你好长时间没向我汇报工作了。”
  
  赵晓舅妈白了舅舅一眼说:“你真是的,人家现在忙着谈恋爱,哪有时间向你汇报工作呀,谈恋爱是正事,汇报工作就免了吧,一天到晚那么多汇报还不够你听的呀。”
  
  赵晓舅舅笑了笑对梅青说:“现在有女朋友管了,看来我不用瞎操心了,梅青,你可得好好看住他啊。”
  
  梅青笑了笑:“我怕管不住呢。”
  
  “别怕,他要敢欺负你,只管跟舅舅说。”
  
  “赵晓,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要不要跟姐夫学学怎么服从领导的吗?”表姐夫笑道。
  
  赵晓说:“怎么你们都站成统一战线了,我倒成了阶级敌人,不行不行。好啦,要批判我留到下次,今儿先给母亲大人祝寿吧。”
  
  赵晓父亲叫来服务员把鲜花撤了,众人点上蜡烛,小孩为赵晓母亲唱生日快乐歌,赵晓母亲吹了蜡烛切了蛋糕,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快乐。
  
  一会儿,服务员上菜了,满满一桌。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表姐的孩子非要挨着梅青坐,因为梅青给她讲了几个故事,所以给粘上了,梅青倒是挺喜欢她的。首次参加赵晓的家庭聚会,她说得少听得多,从赵晓家人的谈话中对赵晓舅舅一家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原来赵晓舅舅在北京市某局任局长,舅妈在文工团工作,因身体原因提前退休了,赵晓表姐也在文工团工作,是舞蹈演员,表姐夫在公安部工作,表姐的婚姻算是门当户对,让一家非常满意。梅青在吃饭时发现赵晓舅舅有意无意地盯她看了几次,不禁纳闷。
  
  本来表姐提议吃完饭唱歌乐一乐,但是舅妈身体不舒服,赵晓母亲也喝了不少红酒头晕,于是吃完饭后就各自回家。
  
  赵晓把父母送到学校后,又送梅青回了西直门。梅青如释重负,一天总算完了。
  
  赵晓也有些累,坐在沙发上,把梅青拉在身边关心地问:“累了吧?”
  
  梅青说:“还行,你不是说只去你家吃顿饭的吗,怎么多出那么多内容。”
  
  赵晓笑了笑说:“怕你不去了,其实本来这事也没完全定下来,起先我爸妈也没和我说,他们可能是对你比较满意,所以才带你见了我舅舅他们,如果不满意,吃完饭就会让我送你走人了。我爸妈这关顺利通过了,万岁!”
  
  梅青笑了笑,“你妈妈挺幸福的。”
  
  “是啊,跟你讲讲我妈吧。我妈是地道的北京人,就两兄妹,我姥爷姥姥过世得早,我姥爷没有兄弟姐妹,妈妈和舅舅相依为命长大,所以感情特别深,我妈没嫁给我爸时,舅舅特别疼爱她。我舅舅学习和工作都十分努力,所以有了今天的造化,每次我妈过生日,只要舅舅在北京都会给她庆祝一番,年年如此。后来我妈嫁给了我爸,我爸脾气好,十分疼我妈。”
  
  梅青说:“你妈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赵晓说:“是啊,没结婚时我舅疼她,嫁给我爸后我爸疼她,我爸妈一辈子从来没有吵过架,恩恩爱爱,相濡以沫,这样的夫妻真是太少了。”
  
  梅青说:“是啊,真是太难得了,好多夫妻为了柴米油盐芝麻豆大的事情都吵得天翻地覆的。”
  
  赵晓感触颇深地说:“青青,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像我爸妈一样恩恩爱爱,你放心,我绝对会以我爸为榜样,像他疼我妈一样的疼你。”
  
  梅青一惊,不说话了。
  
  赵晓看了看她,赵晓不禁纳闷,温柔地说:“青青,你不相信我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赵晓说到做到!相信我好吗?”
  
  梅青于是说道:“我信,凡是你说的我都信。”
  
  “我绝对只爱你一个,不欺骗你,你开心时陪你开心,你不开心时逗你开心,说过的话会守信……”
  
  梅青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讨厌!把电影里的抄来骗我。”
  
  赵晓见梅青笑了,高兴地亲了下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厚厚的红包来,“青青,我父母给你的见面礼,一点小意思,收下吧。”
  
  梅青很意外,不肯要,而且她根本就没想到什么见面礼。
  
  “拿着吧,不然我爸妈会不高兴的,而且你今天给我妈送了那么贵的礼物,花了不少钱吧。”赵晓执意塞给梅青,梅青推不掉只好收下。
  
  梅青打开一看,是沓崭新的人民币,少说有五六千块,梅青一惊,他父母真大方,才意识到那枚胸针对于他母亲来说微不足道,也许她看礼物时欢喜的表情一半真一半假,优雅的女人,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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